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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年升任符宝郎,还属门下省官员,与先前同僚仍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故而众人也无需大张旗鼓的送行。

因他变卖了大多数的物件,从家中离去到进宫,一辆马车,两个包袱,一个小匣子足以。然而姜年不晓得从哪里弄来个雕花精致的木箱,看着就挺贵重,上头还挂了一把大锁。

姜年还刻意找了人帮忙搬运。

车夫与人忙着扛木箱之时,姜年回头锁住小院,温雪意正望着院中伸出的花枝发愣。

姜年小声在她耳边哄到:“过阵子手头宽裕些再买回来就是。”

地契就在她袖中,温雪意尴尬一笑,应到:“卖了也不打紧,主人若是日后再升官,也住不着这样的小院。”

“住不着就留着。”

温雪意愿想打消他的念头,可姜年看着坚定,她也只能衣袖点头称是。

到马车上,那木箱挤得姜年要贴近了温雪意才坐得下。温雪意先前从没有见过这个大箱,况且家中物品她皆了然于心,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物件要拿这样大的木箱盛放。

况且这木箱还这样重。

“里头装的什么呀?”

姜年抿嘴一笑,附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是石头。”

“啊?”

温雪意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是这个回答。

“怎么”

姜年捂住她,依旧压低声音说与她:“你小声些。”

“箱子是拿来唬人的,宫里人捧高踩低,不可叫他们摸清底细。”

温雪意前后听姜年说过几回,宫里人势利。

“主人不是升任了么?”

“正是升任了,才不能叫人看着太过穷困。”

他七品俸禄领了这么些年,倘若不是捐官,必定有所积蓄,太过穷困会叫人起疑。

温雪意想起六品官职相较从前多出五十亩田地,然而姜年身边只有她一个奴仆,哪里来的人去看管田地。

“主人怎么不添些仆役。”

在仆役一事上,姜年极为精简。

说是穷困,倒也不至于多养一个奴仆的银子也挤不出。毕竟如温雪意一般精细的奴仆少,粗使的下人多。寻常仆役,管一日三餐,有个住处就成。

姜年却宁可自己动手。

“有你便够了,旁人我使不惯。”

“新增的田地不用人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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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你无需操心,已经定下个管事。”

他刚说完,温雪意心中便闪过许多推算。

姜年同僚众多,交好的人亦不少,随便是谁都能给他寻几个仆役管事。李沅儿更是生意人,门路广阔。

但是姜年一直不曾开口同她提起。这管事的人……应是杜花宜选的。

“何时定下的,我竟不晓得。不过……既是杜小姐选定的,必定可靠。”

姜年看她面色笃定,心中也有些诧异。

他晓得温雪意长大了些,也清楚温雪意近来比从前想得更细致。只是他没想到,温雪意才听了一句就猜出是杜花宜。

“你怎知不是李沅儿挑的呢。”

“挑管事这样的小事,你随手便做了,哪里需要劳烦别人。你若是自己挑,必定会同我说。即便你忙碌,也必定会叫我去瞧一眼。”

“这么悄无声息的,是挑的人羞涩,我不好同去吧。”

“你可真是……快极了。”

姜年贴着她坐下的,随手便能将她搂在怀里。他这一路还揉着温雪意的腕子。

温雪意酸溜溜的问话,姜年便大大方方的回她。

“李沅儿挂念这个表妹,想叫她开朗些,我不过随口提议她寻些事给杜花宜做。人么,有所成便开朗了。”

“正巧我又在寻看顾田地的人。”

“是了,主人必定是先无意间给李小姐点了路子,往后又无意的提起要找管事的人。桩桩件件你都是无意,总是别人上赶着来给你递枕头。”

姜年好笑,捏着她的脸颊叹到:“你这张嘴啊,喝了几斤醋。”

姜年一说什么醋不醋的事,温雪意也有些气恼起来。气恼自己遇着姜年相关的事总是心绪翻涌得厉害,压也压不住。

还管这些做什么,姜年与谁亲近都不要紧,她趁早盘算如何赎身才是正事。

她知晓得越多,在姜年面前显露得越多,往后要走便越艰难。

“多寻两个伺候你的人吧。宫中规矩多,我只怕会有顾不过来的时候,多两个人稳妥些。”

多两个人,她晓得的事情少了,才能走得容易些。

多两个人,她才有空闲去找卓清戎。

“也好,回头去瞧瞧,多添两个。”

姜年应承下来,温雪意亦松一口气。

马车驶入宫中,姜年所居之处在宫中西北角。

四间屋子的小院,比从前宽敞。姜年极其自然的叫她将包裹都放到一间屋子里。

“怎么我们还要……还要睡一个屋子么?!”

“若你睡另外的屋子,我起夜岂不是无人照顾。”

寻常主子总是自己宿在房中,下人在外间守夜伺候,或是宿在外间,方便主人吩咐。

眼下确实无人,温雪意只好依着姜年,夜里仍旧与他同眠。

半月后,姜年多寻了一个小厮一个丫环。

小厮名唤谷雨,丫环名唤白露。

谷雨是白天跟着他一起到门下省公办的,白露便留在温雪意身边。

粗略算起来,温雪意伺候姜年有十多年,没成想如今也有仆役要伺候她了。

白露虽不十分聪明,但为人乖巧老实,也十分忠心,故而温雪意一心想换了白露进屋伺候,姜年却还是拉着温雪意,不许她调开。

“她还是生人,如何比得上你知根知底。”

“白露也来了十多日,你晨间还夸她懂事细心,怎么又不肯了?”

姜年已经落了门栓,温雪意也被他拉上榻压在身下。

“我不放心他们,还是由你继续贴身照顾着吧。”

“主人总有这样多的理由。”

姜年埋头在她胸乳间,闷声笑起来。

“我竟不知你这样嫌着我,那我也说得明白些。”

“我不要旁人,我只要你。”

这话听的温雪意心中发酸亦发疼。

她的心依旧攥在姜年手中。

姜年的心却不知在哪里,亦或者,他是否真的有心。

“主人,我真想剖开你的胸口瞧瞧,里头到底装了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