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天空下,荒野上风起浪滚,柏无封神色凝重的骑在马上,目光沉沉的看着远处的天狼城
雨水打在他的铠甲上,沥沥作响,再顺着铁甲滑落,更增添了几分寒气。胯下长健马喷着响鼻,马蹄不安的活动着,鼻翼间吐出的长长白气,在他身边,柏风铃一身轻甲,秀眉中带着浓浓的不甘心
“哥,我们真的要去投靠山中行省?”
“不去,留在这里等死吗?”柏无封神色冷峻的收回目光,嘴角苦笑“现在的天狼军早就不是以前了,司徒家虽然再无法入主天狼军,但是那些先前投靠司徒家的长老们,怎么也不会容忍我们继续待在天狼城的,与其这样,还不如提前离开,至少燕州营还在,根基还在,而且朝堂方面也下了昭令,由山中行省接手中比亚的荒野事务,我们去投靠山中行省,有什么不对?‘
“可是,山中行省毕竟也不是我中比亚人的地区。。。。。。”柏风铃嘴唇微颤说道,露出担忧的神色
“只要能活,其他的都是次要的,难道经历过这次事件,你还要一力坚持吗?’柏无封目光闪动,极为自信的说道“其实投靠山中行省也只是为了避祸,又不是真的给山中行省卖命,只要燕州营在手,实在是呆不惯,我们还有离开荒野这一条路的”
柏无封目光所及,燕州营地内,大队大队的士兵正在填营盘周围的壕沟,将辎重搬上如龙一般的车马牛骡,车上堆得满满的都是器械辎重粮草,牲口口中都已经被木棍叼着,嘶鸣不得,只是在泥泞当中挣扎负责的军官在队伍前后奔走来去,小声但是急促的传着命令,辎重两侧,是身穿铠甲的燕州锐卒,圆盾砍刀,在雨水中闪烁生辉,维持着秩序,护卫着让这支庞大队伍滚动向北,
天狼城在雨中更显出忧郁,即使城外的香草河的河水静静的流淌,也带不走这种压抑的感觉,气势汹汹的司徒家就这样灰溜溜的撤出了荒野,实在是让天狼军内大跌眼镜,原来不少见风使舵的人都认为司徒家这次入主荒野,首先要除去的,必然是原来的天狼军大统领柏无封,所以才提前与柏无封撇清关系,希望在未来的天狼军大洗牌中的站到一个好位置
谁知道只是几天时间,就是风云突变的结果
主持司徒家入主荒野的最高负责人,司徒家大少爷司徒妄,莫名其妙就死在了帝**的势力范围,随后司徒家四方军战力最强的东军也被帝国边军阻挡于边缘之外,上万精锐的战死依然无法向前推进一步,如果不是东军将军武力果断放弃了进军的打算,司徒家四方军中最强大的一方就算是彻底交代在这片荒野了,恼羞成怒的司徒家家主亲上新帝京临杭求助,结果人还没回来,就有消息传出,皇帝陛下已经将荒野事务交给了山中行省
天狼军作为中比亚贵族向西最大的走私集团,内部各方势力倾轧,对于上层的风声动向自有其眼线,很快,这个消息就得到了证实,天狼军哗然,山中行省是什么东西,一个西大陆背景的外人怎么有资格来管理中比亚事务!就在天狼军内部对此表示出嗤之以鼻的态度,所有人都认为一定会全力反对山中行省入主荒野的大统领柏无封,却发出了令所有人都错愕的声音
”燕州营,自即日起归入山中行省!“
柏无封的态度,就像是一根针狠狠的扎在那些先前还摇摆不定的天狼军长老会身上
柏无封或者无法代表整个天狼军,但其麾下燕州营却是公认的天狼军最精锐最能打的部队,燕州营归入山中行省,这等于一下抽掉了天狼军的脊梁骨,一下让那些还想着看热闹的长老们坐不住了
天狼城内紧张的气氛也越来越浓郁。城头街道上,天狼军和中比亚各势力的军队都有。有穿着简陋的小势力,也有大红盔甲地骑兵,从昨天开始,就陆陆续续有大量的外来的部队进驻天狼城。随着军队进驻的,城墙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城市里面的巡逻队也加密了好几倍。城中的居民一律只准进不准出,警戒最严密的地方,自然是天狼军大本营,一栋陈旧的砖瓦式建筑,虽然显得有些古老和陈旧,但是却驱赶了不少的闷热感,
大厅之内,一名身材壮硕的天狼会长老气急败坏的将关于燕州营准备开拔离开天狼城的报告丢在长老会的长桌上“疯了,柏无封这小子一定是疯了,我都说了,前段时候我们做的太过了,刺激到这小子了“
“都看见了吧,我早就说柏无封就是一匹不受训的野马驹子,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当初就不应该选举他为大统领,本来因为司徒家的失利,已经闹得的满城惶惶,如果这个时候再让柏无封带着燕州营离开,雪上加霜下,整个天狼军会因此分裂也是可能!”
另外一名长相严肃的老者鼻翼重重的闷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柏无封是怎么想的,司徒家毕竟是中比亚二等武臣门第,距离当年的巅峰张家不过就是一线差距,这样的家族想要入主天狼军事完全可以接受的,但是山中行省就不同了,这是一个纯粹西大陆人构成的行省,是当初战败的高卢帝国的残余,只是为了得到庇护在借着中比亚的名义,这样的人怎么能够代表中比亚朝堂入主天狼军!
“是啊,柏无封这个混蛋,在这个时候宣布脱离天狼军,根本就是报复我们!”
“对,绝对不能让柏无封的燕州营离开”
“既然大家都认为不应该放柏无封走,那么就派人把他截回来好了!这种人死不足惜!”乱遭遭的喧闹中,不知道谁说了这一语句,会议厅顿时安静下来,是啊,柏无封要走,那就拦下来好了,这种狗屁话也不知道是谁说的,
柏无封麾下的燕州营,虽然人数不过千余,却是真正血战而出的精锐,就算是战至最后一人,也会向前不退的凶徒,柏无封本人更是武力超绝的悍将,一条凶狼带着一群凶狼,效果绝对不会是一加一那么简单,燕州的营的战力有目共睹,保守估计,想要剿灭柏无封的燕州营,没有做好五千以上的损失准备是做不到的,虽然天狼军对外宣称兵力过万,但那其实是各方中比亚势力拼凑出来的,谁会真拿自己的血本去帮其他人开路!
“柏无封如果真是去山中行省,必然会途经灵库城,如果灵库城主王千军大人愿意协助,拦住柏无封不是没有可能!”
一名身材消瘦的中年人站起身,目光看向参会人里边一个面色惨白的胖子,虽然天气很热,但是从大厅透过的风也算是凉爽,但是这个身上穿着金丝袍子,头上卡着一根玉石簪子的胖子,额头上的汗珠子就这样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放你鲁开文的臭屁,柏无封的燕州营是何等的凶残,我灵库城不过才五六百的兵力,如何挡得住!”
那个胖子满脸愤愤的看向那名将祸水引向自己的中年人,一下干脆站了起来,扯开上衣的口子,露出满是刺青的胸膛,拍着桌子大声地说道“真要我灵库城拦住柏无封也不是不行,但是必须要拿出足够的诚意来,否则我灵库城毁了,白白便宜了别人不成“
“诚意是指?”一名天狼军的长老宋阳眉毛微蹙,凝声问道,司徒四方军抵达天狼城,他是第一个投靠司徒家的长老,柏无封叛离天狼城可算是狠狠打了他的脸,自然是恨不得将柏无封早点除掉,只要能够拦住柏无封,做出一点牺牲也认了
“一百万帝国金币,只要长老会拿出来,我王千军就算是把肉全刮了也认了!”
王千军一脸视死如归的说道,他本来就身材高大,四肢发达,孔武有力,眼睛里面闪动着恶狠狠的凶光。不要看他胖,能够在荒野之地震慑一城的人物都不简单,说话间眼神透露出的凛冽杀气,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猪,
“王千军,你怎么不干脆去抢,一百万中比亚银钱还差不多,一百万帝国金币,你以为柏无封是黄金做的啊!“
在座的,基本上都是从死人堆里面打滚出来的人物,哪个不曾经杀人如麻,听到王千军提出的条件,顿时就像是炸了锅一样,自从中比亚帝京南迁,国库几乎完全用光,中比亚方面的铸币厂是日夜开工,为了弥铸钱所需要的铜的空缺,铸币厂的银烙铜早就已经是缺斤少两严重,甚至用废铁来灌重,一千中比亚银钱里边,最少有五百是铁,如此大的劣质银钱,已经导致很多地区的商业完全停摆,人们交易宁可用以货易货,也绝不使用迁京后的银铜钱,而作为走私重灾区的荒野之地,帝国金币以其量足,还可以随时换成轻便的金票,可比中比亚地区流通的铁银钱好使用的多
“一百万中比亚银钱?不给钱就想要人卖命,谁爱去谁去”王千军嘴角咧了咧,肥大的屁股一下蹲在位置上,不要看都是一百万,比例却是极为悬殊的一比一百,甚至更多,一百万中比亚银钱能够换到一万帝国金币就算是赚到了,
“难道就没有人为大局作想吗?”
刚才那名天狼军的长老宋阳脸色恼怒,目光震怒的看了看参会的各方势力的当家人,凝声说道“燕州营虽强,但是只有区区千余人,还有顾忌大批的物资家眷,大家同心协力拿下柏无封就那么难?!”
冷场。
其他人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
你们!“宋阳双眼突出,浑身颤抖,手需要扶着会议桌才能站的稳,咬牙切齿,手微微颤抖的抬起来”谁能够抓住柏无封,我个人给予两万帝国金的奖励”还是冷场,没有人回答。不过个人地脸上神色都有了轻微的变化。两万帝国金在荒野也不算是小数目了,正如宋阳所说,燕州营是强,但是千余人是其最大的短板,一支需要护卫大批物资辎重的千人精锐,就算再强也是强的相当有限了
“如果宋阳长老能够将赏金提到三万,我倒是愿意试一试”那是一名两鬓略显几分斑白的中年人,目光锐利有神
“陈宫微?你不是柏无封最好的朋友吗?怎么会。。。。。。。”宋阳看见这名中年人,脸上露出一丝诧异,其他的人也都是差不多的表情,似乎根本就不相信这个中年人的话,此人叫陈宫微,麾下的陈家军也算是天狼军中一支劲旅,与柏无封的关系非常好,谁也没想到,他会站出来了
“诸位何须如此诧异!”陈宫微嘴角冷冷一笑“我与柏无封私交不浅,但是也是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的,柏无封脱离天狼军去投靠西蛮子的山中行省,就是对于中比亚的背叛,对于这种****,人人得而诛之!”
“好。好一个人人得而诛之!”宋阳神色古怪的哈哈笑道“陈宫微,你真的以为我们有这么傻,你明明就是打着假追击真放人的盘算,真要是让你去追,只怕你会一路护送他们进入山中行省吧!”
“既然宋阳长老不信,那就算了!”陈宫微脸色一冷,不再说话,
天狼城外的一处林地,一名帝国近卫骑兵飞驰而来,在林地前方跳下马,向帝国边军第九旗团长木里河行了一个军礼,说道“柏无封的燕州营已经离开了,陛下的命令,任何追击的人,格杀勿论!”
“恩,明白”木里河在马背上点了点头,目光冷酷无情的看着远处大地边缘的天狼城,在他的身后,五千帝国骑兵头盔上的长缨,厚实的铠甲,随着雨水被冲洗的铮亮,上半身是整块锻造的板甲,下本身是有关节保护的铁铠,左手是用于防护的塔盾,右手下方是一柄柄在挂钩上的骑兵长枪,锋锐的枪尖朝前放置,帝国鹰军旗在风雨中飘展,发出啪啪的迸裂声音,冰冷的雨点打在骑兵的脸上,顺着冰冷的铠甲流淌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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