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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五章 紫藤饼

云袖去了又来,小船刚泊到亭子下,湖对面乐声响起。

刚见了礼要说话的云袖忙又闭上了嘴,解二娘子一边听一边示意云袖,“你说你的。”

“是,焦尾琴是吕公子,洞箫是季公子,宁七爷是笛子,李爷二胡,陈爷也是琴,周六少爷弹琵琶,墨七少爷击罄,高爷、赵爷和孙爷也都是琴。”云袖答的简洁而快,尽量不影响诸位小娘子欣赏这水平不高、规格极高的演奏。

“这么多琴!”解二娘子看样子很有几分不满,从这么多琴声中,哪能听得出哪个和哪个?

“笛子最好听。”周八娘子侧着耳朵,听的极其专注。

“我也觉得笛子最好听。”汤五娘子轻声接了句。

明三娘子听了片刻,失笑,“各管各的音,真是!”墨六娘子和哥哥墨七一样,音律上一点也不擅长,“挺好听的,我没听出来。”

“你不爱这个,就象我看不出你那些花啊草的有什么不同。”明三娘子笑应了句。

楚三娘子上身微微探出,听的十分专注,这一片乐声中,就那管洞箫最出色。

赵九娘子挨着解二娘子站着,听着似有似无的二胡声,微微蹙眉,怎么学了二胡这种不登大雅之堂的东西……

“咦。”明三娘子轻轻咦了一声,船上的云袖转头往对岸看,接着又一声罄响,这下几乎所有的人都听出来了,这罄声错了调了。

再一声罄响之后,琵琶声停了,接着二胡停了,箫声也没了,片刻,对岸乐声消失,片刻,一阵哄然大笑冲到对岸,中间夹着墨七的叫声,“就错了……”

“可算错了,我这心提了半天了。”墨六娘子拍着胸口,“这么半天才错,七哥这一回不得了。”明三娘子噗一声笑了,笑容还没完全绽放,就凝固在脸上,这是家里替她看好的夫君……

李桐悄悄瞄着明三娘子,见她呆呆的看着对岸,眼皮微垂,松了口气,她象是有所悟,这样就好办多了。

“听的好好儿的,偏错了韵!六娘子回去一定要好好说说你七哥!太过份了。”解二娘子转过身,指着墨六娘子且笑且嗔。

“真是可惜,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听一回了。”楚三娘子遗憾极了。

“这也容易,”赵九娘子笑道:“听说下一场是季府,让他们再演一回好了。”楚三娘子斜了赵九娘子一眼,实在懒得理她,太婆当年怎么挑了她大姐做了她们楚家媳妇?

“你去跟吕公子说,一半支曲子,不能算数。这笔帐让他好好记着。”解二娘子趴在栏杆上,语笑如花的吩咐云袖,云袖应了一声,船娘撑着船,退回对岸去了。

亭子外,七八个婆子提着提盒进来,摆了满桌子的点心小食,众人也觉得有点饿了,站起来各自取自己爱吃的。

赵九娘子拿了块梅花酥,好象很随意的坐到了李桐旁边,看着李桐笑道:“姐姐怎么不吃,没有姐姐爱吃的?”

“我极少吃点心。”李桐含笑答道,她大病一场之后,肠胃极差,这些小点心,她断了十几年了。

“姐姐,你尝尝这个,这紫藤饼不甜不腻,全是花香,饼皮一点也不黏牙,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点心。”汤五娘子一只手拿着只咬了一口的紫藤饼,另一只手托着个精巧的碟子,碟子里放着只紫藤饼。

李桐正要推辞,目光落在汤五娘子嫩如葱根的手上,伸手接过了碟子,现在,她是可以吃点心的,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要说紫藤饼,还是樊楼的最好,我倒觉得他家的梅花酥还过得去。”赵九娘子品评了一句。

“樊楼的不如这个,我家做的也不如这个,这个好吃,姐姐吃吃看。”汤五娘子已经吃完了一只紫藤饼,眼巴巴看着正在咬饼的李桐,等着她的评判。

“确实比樊楼的强,饼皮还好,这馅难得。”李桐咬了一口,也不知道是因为眼前美好的春天,还是这紫藤饼确实难得,这一口下云,李桐只觉得满口清香,胃口大开,一块紫藤饼几口就吃完了。

“噢,对了!我记得班楼有几样点心,也象这饼皮一样,酥而不腻,一点也不黏牙。”汤五娘子见李桐喜欢,笑容灿烂。

“我倒觉得清风楼的点心最好。”见两人都没把她当重点,赵九娘子有些不高兴了。

“清风楼就跟咱们不相干了。”汤五娘子今天玩的开心极了,开心之下,就没有了初进吕府的小心翼翼,没留意到赵九娘子那一点点不开心,李桐倒是留意到了,不过,她现在沉浸在春天再次来临的美好里,留意到了,也懒得理会。

“跟咱们不相干?”赵九娘子也是聪明人,听出了这句话里的不寻常,“这话我没听懂,难道樊楼和班楼就和咱们相干了?”

“姐姐不知道?樊楼是我们家的产业,班楼是姐姐家的产业,当然相干啦。”汤五娘子笑起来,这些京城的小娘子,怎么连这样的大事都不知道!

赵九娘子两只眼睛一下子睁大了,“班楼也是你们家的?”

要论生意最好的酒楼,班楼在这京城,排不进前五,前十是妥妥的,跟撷绣坊一样,都是日进斗金的产业。

“姐姐家的产业多得很呢,这算什……”汤五娘子的话说到一半,被李桐悄悄拉了下,她是个聪明灵动的,立刻知道李桐这是提醒她不妥当,话说一半,改的却极顺溜。“……极好的生意了,生意人家,哪家都得一间两间好铺面,都是这样。”

赵九娘子压根没留意汤五娘子的话到一半改了方向,直直的盯着李桐,片刻,又转头看了眼湖对面,李桐斜着她,在她目光移回来前,移开了目光,从前她嫁给高子宜,很快就回到山西,那几十年里,她偶尔听到一句半句里,都把她说的很是不堪,现在看起来,那些不堪只怕有不少是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