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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

应凤岐拱手说了声告退,找其他人说话去了。

李骥道:“此人甚是狂傲。”

鲁印笑呵呵:“他出身太原应氏大宗,几百年的望族,本身也是极有才华,自然狂傲。”

李骥摇摇头,不予置评,转而问林尊:“你刚才是在发呆?想什么呢?”

林尊转头看李骥,他怎么好说他刚才看自家闺女跟魏王有说有笑的,觉得不太对劲儿。

他闺女什么时候认识魏王了,还相谈甚欢?

没一会儿,刚才气咻咻从他们这里走开的应凤岐走到林福跟前,说了几句什么,林福一脸诧异。

林尊立刻怒了。

怎么着,就是没评价一个他的拙作,不能把老的怎么样,就去找小的麻烦,算什么英雄好汉。

林尚书气呼呼走过去,就听他闺女说:“谁告诉你我擅于诗词,那你快去找那人麻烦,他肯定是要坑你。”

应凤岐说:“林状元适才题于雁塔上的诗不就是佳作。”

林福说:“哦,你说那首诗啊,那是知道今天要作诗,临时跟家兄学的。临阵磨刀,不快也光。”

这么厚脸皮的话,说的人不惭愧,听的人却要气炸。

“真不知你这样的怎么会被点为状元。”应凤岐愤慨道。

一旁秦崧闻言不悦,正要说话,被林福抢了先。

林福轻笑道:“应评事怕是忘了,今科是才识兼农桑长才科,取的是农桑长才,我的农策是最好的,自然我是状元。至于你质疑朝廷选才不公……”

“我没有质疑朝廷选才不公!”应凤岐打断林福的话。

林福笑道:“我是说,你若有不服,也只能憋着。”

应凤岐鼻翼翕张,好一会儿才说:“林状元口才了得。”

“我也这么觉得。”林福半点儿不谦虚,并诚心诚意建议:“其实应评事喜欢比诗赋的话,考明年进士科不是更适合,何必着急忙慌来考今年的才识兼农桑长才科,你不知道我今年会考吗?”

应凤岐:“……”

应凤岐纵横太原府,也是极有才名的少年郎君,加上家世显赫所以为人很高调。

不想从太原到长安,现实给他狠狠上了一课。

你嚣张,总会有人比你更嚣张。

偏偏这个嚣张的人是压了自己一头的状元,还是个女人。

这就更让才子郁闷了。

秦崧手握拳抵在嘴前低咳一声,偏过头努力忍笑,维持自己威严的王爷形象。

林尊想着还是要给太原应氏面子,于是,扭头边离开边无声大笑——不愧是我儿。

应凤岐气呼呼走掉,林福遗憾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秦崧没忍住,笑了两声:“恐怕今日之后,许多人都会知道林状元不擅诗词了。”

“我本来就不擅诗词。”林福觉得没什么不可以承认的,她又没有受过系统的声律学习,能写几首打油诗已经很不错了。

“以己之长攻他人之短,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和我来比微积分啊!

秦崧点头:“甚是有理。”

林福尾巴翘到天上:“那当然。”

第62章

离开慈恩寺时, 一个土黄色缺胯衫小兵捧着半边蜜瓜来给林福。

“请替我谢魏王。”林福接过蜜瓜, 看着蜜瓜非常不工整的切面, 疑惑:“请问这瓜是你徒手开的?”

小兵呵呵一笑:“不是,是咱们王爷徒手开的。”

林福眨眨眼:“……魏王神勇。”

小兵骄傲挺胸:“那当然。”

小兵一溜烟儿跑了, 林福捧着半边蜜瓜,模样像捧了个烫手的山芋。

话说……从这瓜的瓜身弧度来看, 魏王给的是少的一半啊。

林尊在一旁看着, 等小兵跑远了, 才假装不经意地问:“你与魏王很熟?”

“不熟。”林福捧着蜜瓜边走边说:“也就两个蜜瓜的交情。”

林尊:???

慈恩寺外头,除了早就过来等着的东平侯府仆役,还有林嘉芸的侍女。

林嘉芸的侍女看到林尊林福出来,赶忙迎上前请了安, 小声将林嘉芸交代的话说了。

“陈国公府怎么了?”林福问道。

——【你只说陈国公府有事便可,其他就别说了, 以免再多生事端, 难以善了, 知道吗?】

侍女想到林嘉芸的交代, 摇头只说不知。

林福颔首说知道了, 让她自去。

上了府中马车, 打道回府,林尊瞅着闺女手中的半边蜜瓜,很想吃掉的样子,为了把注意力从蜜瓜上移开,他随意问道:“方才府中侍女找你说何事?”

林福便将原本约好去荐福寺吃素宴, 又临时取消的事情说了。

林尊点头:“既然如此,正好回家练舞。”

练wu?

哪个wu?

“是武功那个武吗?”林福小心翼翼问。

“是乐舞之舞。”林尊同情地看自家闺女,“为父听西席先生说,你六乐学得很差,还不如射、御二课。后日重阳赐宴,又逢杏林宴,要舞《庆善乐》。”

林福:“……”

林福:“…………”

林福:“………………”

天要亡我!

林福丧丧回家,丧丧把蜜瓜交接给秋夕,再丧丧去期远堂给老太太请安。

然后她发现老太太比她更丧。

老夫人看了一眼林福,长长叹息,对林尊说:“怎么就授了从六品员外郎?”

林尊道:“此乃圣人决断。”

老夫人道:“她这亲事,日后怕是难了。”

林福立刻不丧了,眼睛瞪成铜铃看老太太。

好好的,怎么又说亲事?是状元不够牛逼,还是屯田员外郎官阶太低?

“你瞧瞧,她一个女郎,授了个从六品,别家合适的郎君要不是还没入仕、要不是在八品九品上,谁愿意娶个媳妇比自己官还大的?”老夫人对林尊抱怨,“难不成同朝相见,夫郎还得跟自己娘子行礼问安?”

林尊:“……”

林福:“啡啡啡啡……”

那画面太美,不敢看。

老太太瞪她:“你还笑!”

林尊:“就是,你还笑,还不快去练舞。”

林福瞬间不笑了。

虽然但是……跳舞很可怕,相亲更凶猛。

林福麻溜地去找西席先生学《庆善乐》去了。

东平侯府西苑,一座四角立柱四面无墙的厅堂里,府中乐伎拿着各自的乐器或坐或站,林福站在厅堂正中间,表情肃穆,对一旁的西席先生点头。

开始吧!

《庆善乐》响。

西席先生:

“摆手,山膀。”

“头要偏过去,看着右边。”

“举右手的时候是抬左脚,不是右脚啊!”

“这里要回头,回头啊啊啊!”

林福保持着同手同脚的姿势无力望……厅堂梁柱。

万万没想到,阻碍我当周朝公务员的,不是性别、不是科举、亦不是诗词歌赋,

而是蹈!舞!礼!

为什么!!!

西席先生同样想问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来受这份罪!这是我教过最差的学生!

难怪东平侯府给出那么丰厚的束脩,天底下果然没有白占便宜的事情。

现在退钱可以吗?

“不可以。”林福残忍说。

西席先生一愣,才发现自己不自觉把心里话给喃喃出来了,这就有点儿尴尬了。

林福摆出反派嘴脸,说:“后天圣人赐宴,如果到时我蹈舞礼出了差错被罢官,先生您……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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