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安从华国飞到他们的临时基地,需要整整十七个小时的时间。
而在这十七个小时里,华国的雪一直未停。当顾枭寒抱着“白安”从商场里出来,坐进车内时,他克制不住地想要将白安彻底地留在身边,彻底地将其占有,好像那么多天的苦苦思念,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才能明白
清楚地让白安知道。
他抱“白安”,说了很多很多话,在他无序的语言和错乱的情绪里,他自己都不记得,他说过了多少遍“白安我爱你”。
但哪怕是说上千千万万次,他仍觉不够,远远未够。
当他混乱的话语毫无章法地一涌而出时,那些隐忍压抑的苦楚竟不能宣泄万中之一。他甚至害怕自己拥抱得太过用力而弄疼白安,颤动的手抓散了自己的头发,又觉得呼吸都太过艰难,松开了领口,竭尽全力地想让自己稍微平息些,冷静些,不要吓到白
安。
他说:“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我一直都知道,所以你才用了那样的代号,你从来没有放下过,对不对,白安?”
“白安”说:“是啊,我会回来,我不舍得你,连我的代号,也应该是你的名字枭,你将会是我往后此生的意义。”
他说:“教父有惩罚你吗?你是不是吃了很多苦?他们对你有不满吗?”
“白安”说:“没有,那些都过去了,墨鹰和雪雉不会对我有不满,他们只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要为了你犯下这么大的错,被教父责骂。”
他说:“白安,我们都放下以前的事好不好,再也不要提了,就让这一切都过去吧。”“白安”说:“好,再也不提了,本就是我的错,不怪你,是我误会了你,误会了你父母。说起来,我想去一次粤城,谢谢于老先生,如果不是他,我可能一辈子都要误会你
们,误会顾家,到那时候,就真的要犯下大错了。”
他说:“好,你想去任何地方都好。正好于昭良就在京市,我们可以和他一起去粤城。”
“白安”说:“嗯,不如今晚我们就见见他吧。”
他说:“好,等他回来了我就带你见他。”
“白安”问:“他有事在忙吗?”
他说:“一点小事,不过都没关系了,白安,你回来了,就比什么都好。”
“白安”靠在顾枭寒腿上浅浅睡去,像是一只飞倦了的鸟终于归了巢,顾枭寒抚过她的发,她的脸颊,极尽柔情地珍惜他此生最大的幸运时刻。
当外面的大雪飞落,他偏头看过去,恍惚间觉得,这么久的苦苦寻觅,都得到了回应,上天终是垂怜他的,没有将白安彻底带走,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他望着那场雪,轻声说:“白安,我带你去看小越吧。”
“白安”在他怀里浅笑:“不了,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的大魔王。”
顾枭寒低头笑看着她:“他也很重要啊,他一直很想你。”
“晚一些吧,现在我只想陪在你身边,小越也好,大小姐也罢,这些人,都以后再见吧。”
顾枭寒的眼底闪过一丝细微的疑惑,他不动声色地问:“在你看来,小越和小溪一样吗?”
“是啊,在我看来,他们都是在我华国遇上的美好,但都不如你美好。”
她的话太动听,动听到令人不忍。天知道顾枭寒从未在白安的口中,听到如此深情温柔的话语,他的白安啊,总是太好强,强到不止不肯对苦难低头,也不肯对任何其他人低头,强到明明痛到骨髓,爱到
骨髓,还能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扬一扬风轻云淡的笑,潇潇洒洒地转身就走,从不回头。
而此刻躺在他怀里的这个人,每一字,每一句,每一笑,都直击他心房,满足他一直以来的幻想,那幻想全是白安留在他身边,幸福又安和的模样。
他几乎都要忍不住,不再去深问。
手机提示音急促地响起,顾枭寒看着这个陌生的来电,接起来听。
一边听,一边看向躺在自己腿上的人。
“顾先生,顾先生,我再给您一个情报,只要你救我,救我我就告诉你枭的情报!”
顾枭寒记得他的声音,他一直都在期待这个人再打电话来。
那是汉城的暗网接线人,顾枭寒曾在于昭良的引见下,于粤城和他见过一面,得知白安已改名为枭。
“顾先生!”他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急切,从不时中断的话语来判断,他似乎在逃命。
“说说看。”顾枭寒有些僵直的手指,慢慢从“白安”的发间收回来,只一双眼睛幽深地落在腿上人的面容上。
他看着这张脸,只是看着,就会心软。
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连眉尾飞扬着的角度都分毫不差,连秀气晶莹的耳垂都如出一辙。
“你先答应救我!”
“你此刻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你!”那个人恨声道,但又不得不低头,“我把枭的情报卖给你的事,已经被SEVEN教父知道了,他正派人来处理我,顾先生,教父不会让你找到枭的!枭是他——”
声音突然中断,在一阵嘈杂过后,彻底断了信号。
顾枭寒知道,这个人恐怕已经不在了。
顾枭寒放下手机,低头默然地想着什么,微微合紧的牙关,紧绷了下颌线。
过了好久,他才出声:“白安?”
“嗯?”
“那时候在瑞士,也是这样的雪夜,我挑了一本书读给你听,记得吗?”
“嗯,什么书来着,记不清了,只记得你的声音很好听。”
顾枭寒抚着她脸颊的手微微往下滑,落在她的颈脖间,来回摩挲:“不,我没有读那本书。”那是一本恐怖小说,我拿来吓唬你,但你却像看傻子似地看着我,说,顾枭寒,我可是从战场上回来的人,你拿这种东西吓唬我,你是把我当傻逼呢,还是你自个儿就是
个大傻逼?
然后我们说了一整夜的话,闹了一整晚,你把我气得半死,最后我们横七竖八在睡在书房里。
我的白安,从来不温软。
她坚强得让人心生怜惜,却也让我敬佩无比。
“白安”有些疑惑地睁开眼,但是笑看着他:“是吗?可能我记错了吧,我的头部受过伤,很多事情都记不太清楚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