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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娶坠儿

阿忠领着曾凡到了悬崖边,看到阿强和一个头发蓬乱,面色肮脏的女子站在那里。

阿强对曾凡说:“凡哥先下去吧。”

曾凡下去了,然后阿强也下来了。

等了好长时间,不见阿忠下来,曾凡就问阿强:“是不是那个很脏的女子放吊篮啊?”

阿强说:“这个疯子,这一阵又厉害了,阿忠不知要费多大力气了。”

终于看见阿忠坐着吊篮下来了,还没落地,阿强就不停的埋怨。“见到她真晦气,你看少奶奶这几天顾不上她了,她成了什么样子?”

阿忠不耐烦的说:“说这些干什么?”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前走。

走了有五六里路,在山南边看见一个村庄。

还没进庄,阿忠就对阿强说:“反正今天没我什么事?我找个地方喝酒,别人要是问起我,你就说我昨天着了凉,拉肚子。”

还没等阿强答复,阿忠扬长而去。

阿强看着他的背影,“这个倔驴,你走你的吧,我才不管呢。”

这时,村外早有人在迎接了,有一个面色红润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过来。

“小凡,还认得我吗?”

曾凡摇摇头。

中年男子不好意思的说:“你看我都忘了,你生过病,过去的事不记得了。我是你庄叔,你以后叫我老庄就行。”

曾凡想起来了,爹娘在临死前的那段日子里,经常提到老庄这个名字。

庄叔又指着旁边的面色和善的女人说:“这是你庄婶。老婆子,你在这里等着女人和孩子们,我们先进去了。”

庄叔一边走,一边说个不停。

“我原先就是个混子,整天乱干一气,却越来越穷。直到遇到了玄哥,也就是你爹。才走了正道,说了媳妇。坠儿对我说了她的想法,我说我正有此意。村里那些姓曾的不给办,我也给你办。你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说。”

进了屋,庄叔连忙把曾凡让到上座,立即忙活着沏茶,又拿出一盒烟。

“抽这个,我都藏了一个多月了,一个多月前进城时厉县长送给我的。”

曾凡摇摇头,“庄叔,你自己抽吧,我不会。”

庄叔有点失望,“不会?年轻人不学这些毛病也好。”

曾凡又问:“阿义阿同哪里去了?”

庄叔说:“他们都忙啊,等会儿结婚仪式开始了,他们就过来了。”

曾凡看到没有别人,就靠近庄叔,小声的问:“你和县长很熟吗?”

庄叔却大声说:“你这么害怕干什么?我和他当然很熟。”

“那让山村解除封闭状态,就有希望了?”

庄叔换上了迟疑的表情,“这个要等等,他才来半年,还没打开局面。过上几个月我就专门和他说说这事。”

曾凡想,“要快点啊,快点让坠儿去城里治病啊。”

庄叔看出了曾凡的心思:“我知道你想什么?不过我和你说,为了坠儿的病,我请教了城里十几个医生,有郎中,有医院的大夫,还问了一个洋和尚,也就是你们说的传教士。他们都说不好治。”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了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庄婶领着李瑶进来了,“老头子,这就是曾凡从外面带来的媳妇。”

庄叔满面放光,对曾凡伸出大拇指。“你这个小子真有种。”

曾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什么年代了,我还要娶两个女人。”

庄叔却说:“什么年代?你看哪个老爷没有个三妻四妾的?我做梦都想再找一个。”

庄婶正领着李瑶向外走,听到庄叔这样说,一步迈进来,“你这个死老头子,守着年小的就胡说八道。还想再找一个?你能养得起人家吗?”

曾凡看了看李瑶,看到她眉头紧锁,心事重重。

日上三竿,婚礼也就开始了。

两个女人领着盖着红盖头的坠儿站在院子里,曾凡也由阿义阿同领着走了过去。

曾三伯曾四伯曾五伯坐在中间的桌子旁边。

拜天拜地拜长辈,曾凡机械的完成这些动作。

然后是夫妻对拜,曾凡看了看盖着红盖头的坠儿,百感交集。

最后是进洞房了,在进屋前,曾凡看了看院子里的人,却没有看见李瑶。

前些天在马伯家掀开了李瑶的红盖头,现在又要掀坠儿的了。

进了屋的人急不可待,一齐大喊和:“快掀啊!”

曾凡迟疑了一下,终于咬咬牙,用木棍挑开了坠儿的红盖头。

坠儿露出淡淡的微笑,这个表情,让曾凡非常震憾,他从来都没见过。

这时,坠儿突然露出痛苦的表情,捂住了胸口。

曾凡连忙扶住她,庄婶连忙对屋里的人说,“新媳妇你们也看了,快出去吧。”

屋里的人一边往外出,一边发出赞叹声。

“你看,城里的洋学生就和乡下这些大老粗不一样,对待女人真好。”

“唉,我们没这福气了,就看这些年小的了。”

屋子里顿时静了下来,曾凡看着坐在床过的坠儿,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坠儿看着曾凡:“有话你就说嘛,怎么不好意思了?”

曾凡终于鼓起勇气问:“我怎么没见李瑶啊,难道她偷偷逃走了?”

坠儿的笑容还是淡淡的,“你放心,她走不了?”

这时,庄叔进来了,“你们快去敬酒吧,宾客们都等急了。”

庄叔带着曾凡和坠儿到院子里轮流给宾客敬酒,出门时,曾凡小声问坠儿:“你感觉怎么样?要不你就别去了?”

坠儿说:“没事,现在好多了。”

在那个时代,女人和孩子是不上席的,有资格参加酒席的男人们并不多,有三张桌子,在院子里就摆开了。

先到长辈的桌子前,曾凡看见曾三伯他们三个面无表情的坐着。曾凡敬酒时,曾四伯说话了,“曾凡已经认识了我们,闲话就别说了。现在是新时代了,新事新办,那些礼节能免就免了吧。李露你就进去吧,好好歇歇。”

坠儿笑着说:“我知道四伯是好意,可是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最起码的礼节还是要的。”

曾凡看到三个人神情有点不悦,曾三伯才要站起来说话,曾四伯拉了他一下,对庄叔说“老庄,你们快往下进行吧。

到了第二张桌子前,庄叔向曾凡介绍,“这些都是看着你长大的叔叔,和你爹有多年的交情,为了这一天他们都等了很久了,今天特来贺喜。”

坐在上席的男子站起来,端起酒盅,“今天非常高兴,凡儿仪表堂堂,有乃父的风度。李露贤惠端庄,玄兄在天有灵,看到今日之喜,不知有多欣慰。好了,不说了,大家喝酒。至于我们,以后有时间我们好好聚聚,开怀畅饮。”说完,他把盅中的酒一饮而尽。

庄叔又指着第三张桌子的人正要向曾凡介绍,一个肥头大耳的人站起来,“厉县长和黄区长今天都有公务在身,特意叫鄙人来代劳贺喜,并亲口告诉鄙人,一定来参加明天的喜事。在座的全是县里区里和乡公所的弟兄们,我就不一一介绍了。”

庄叔握着那个肥头大耳的人的手,低声说了几句话。那人一摆手,“兄弟你要这样说就不够意思了,现在虽然是民国了,可礼节不能丢。你要是把我们安排在首席,我们还不来呢。”

听到县长明天要来,曾凡放心了,明天的喜事肯定办。李瑶跑不了了。

敬完酒,庄叔对曾凡说,“你带着媳妇进屋吧,我要陪你的三个伯伯了。”

进了屋,坠儿小声对曾凡说:“该来的人都来了,你的三个伯伯如果还不明白,就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了。”

看着坠儿,曾凡感到由衷的敬佩,不由得为李瑶担心,心想:李瑶啊,你无论如何也蹦不出坠儿的手掌心。

就在这时,庄婶进来了,贴向坠儿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坠儿说:“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忙你的吧,她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