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角落，看到还在亮屏的手机，慕卿顿了顿，还是接通了。
“喂。”他的声音淡淡的，不是之前与对方说话时的那般热情。
电话是秦笙歌打来的。
在米蜜儿离开霍家后，慕卿给秦笙歌打过一次电话，之后就没再联系了。
米蜜儿对霍廷琛的背叛，就像一大盆冰水浇在慕卿的心里，那种刺骨的寒意让他在秦笙歌面前却步了。
女人都会背叛。
慕卿忽然觉得，虽然只是友情，但他对秦笙歌的热度似乎超过了自己的预期。他害怕，若是友情付出得太多，会不会也同样遭到背叛。
尤其是在秦笙歌的父亲病倒之后，他体恤秦笙歌在家族里的地位，对她百般示好，秦笙歌却始终冷冰冰地回应，让他有种热脸贴在冷屁股上的感觉，心里已经有了几分难解的情绪，很是低落。
米蜜儿的离开，霍廷琛的痛苦，忽然让慕卿有了几分醒悟。
什么样的感情，淡淡的就好。更何况俗话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不管是蓝颜，还是红颜，都要有一个知分寸的尺度。这样即便是伤害，他也不会再狠狠地痛。而且，他虽然把秦笙歌当成红颜知己，她却未必如此。
罢了，不是对等的感情，一味地付出只会让彼此难受，不如就这样，淡淡的就好。
哪怕这一通，是秦笙歌几个月以来，第一次主动给他打来的电话。
听到听筒里传来慕卿过于平淡的声音，秦笙歌微微怔了怔。
她还从来没有听过慕卿用这种语调对她说话。他总是热情的，或者是嬉笑的，或者是温柔的。
眨了眨眼睛，秦笙歌提醒自己不要走了神。
打这通电话，秦笙歌也是犹豫了很久。
她已经决定和慕卿疏离了，就不会再主动打慕卿的电话。虽然有时，她还是很想听到他的声音，很想看到他英俊的脸，很想再像从前那样和他做朋友……
这一次不一样。这次是关于米蜜儿和霍廷琛之间的事情。
她和慕卿之间还存在的不可回避的联结点。
此时的秦笙歌刚从公爵府里跑出来，正站在路边，脸上的泪水都还没干。
在从慕卿那里听到关于米蜜儿离开霍家的消息时，秦笙歌明白，慕卿也希望她去劝劝米蜜儿，去了解米蜜儿和霍廷琛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希望米蜜儿还能再回到霍家。
是自己的期望，也是慕卿所希望的，秦笙歌带着这样的情绪来找米蜜儿。
可是，秦笙歌没能做到。
米蜜儿像是换了一个人。她不只是执着而已，她甚至对自己换上了冷漠的面孔，那么疏离地让自己从公爵府离开……
跑出公爵府，秦笙歌哭着在路边走了很久。
父亲和奶奶的病重，自己和妈妈的前途未卜，在秦家惶恐不安的生活，还有现在，自己最好的朋友也突然变了……
太多情绪一下子在胸口爆发，而她竟然连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悲伤更沉，也更重了……
能想到的，只有慕卿了。
秦笙歌不知道自己是想把没有劝服米蜜儿的消息告诉他，还是想借着这个理由再听到他的声音，得到一点温暖和安慰，又或者两者都有，在犹豫许久后，她终于还是拨通了慕卿的电话。
可是，慕卿只是吐出一个字，秦笙歌就感觉到了他的冷淡，而不是自己原本预想的温柔。
“……喂，是我，秦笙歌。”陌生的语气让秦笙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应答的方式也不是原来的那种随意和爽朗，听上去很客套。
这种客套让慕卿蹙了蹙眉，心里的决定更加坚决了。
“嗯，有事吗？”慕卿转身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渐渐暗下的天色，正如他此时渐渐沉下的心一样，语气依然是那样淡淡的。
胸口狠狠地抽痛了一下，秦笙歌险些没能拿住手里的电话。
“……没什么。我……我刚才去找过蜜儿了，她……”秦笙歌顿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说。
是她的好朋友背叛了慕卿的好朋友。慕卿现在这样冷淡的语气，让她无法再说出自己和米蜜儿见面的一幕。
也许，慕卿已经讨厌米蜜儿了，顺带也讨厌了她……
讨厌……
这个词语再次疼痛了秦笙歌的心，像有皮鞭狠狠抽过一样！
“我知道，她不会回来的。”慕卿冷笑道。
他已经得到消息了。米蜜儿跟着沈文杰住进了公爵府。事情都到这种地步了，米蜜儿还会回来吗？
也正是知道这个消息，慕卿才急着想办法把霍廷琛从办公室里拉出来，想分散他的注意力。因为霍廷琛也一定知道了。
慕卿冷笑的语气让秦笙歌颤了颤。
沉默几秒，她轻轻地问道，“霍廷琛现在怎么样了？他……还好吗？”
“死不了。”慕卿没好气地答了一句。
他气，是因为好像除了米蜜儿和霍廷琛的话题，秦笙歌就没什么再跟他说的了一样。
听着慕卿这么冲的语气，秦笙歌咬了咬唇，更紧地握住了手机。
“那就好。”思索着，可她最后还只是轻轻地说出这么简单的几个字。
她能说什么呢？
告诉他，米蜜儿突然变了，连她这个朋友都疏离了，她有多伤心吗？
告诉他，她现在的处境艰难到了无法喘息的地步，告诉他她只是一个私生女吗？
告诉他，她讨厌看到他和秦俪在一起，讨厌看他将来成为她的姐夫吗？
……
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说不出口，她只能这样对慕卿说些无关自己的事情。
她的话音落下，电话两端又是一阵沉默。
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可这通好不容易才打出的电话，秦笙歌舍不得挂掉。就算听不到他的声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也好……她也只有这么一点温暖可寻了……
沉默也让慕卿的拳头越收越紧。
半分钟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还有事吗？”
秦笙歌怔了怔，迟缓地回答，“……没了……”
“没了就挂了吧，我还有事。”
说着，慕卿已经挂断了电话，只给她留下一阵嘟嘟的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