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倾一脸歉意,大步朝苏茵走去,伸手将她从地上拉起,紧紧握着她的手,看也不看容华一眼说道:“给你!”
他的父皇与母妃皆因这个位置而死,每每坐在这个位置之上,他都会控制不住的想起他们。
高处不胜寒,从前他是不懂的。
直到夜深人静之时,他独自一人坐着这个位置之上,称孤道寡,一回首,连个可以说说知心的人都没有,才深深的体会到孤寂二字。
天下不过是一个冷冰冰的天下。
他从来都清楚的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他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不舍。
苏茵抬头怔怔的看着他,他给了她一个绚丽无比的笑容,带着一丝无赖,痞痞的说道:“阿茵,你会不会嫌我穷啊!从此我得吃你的,喝你的了,不过可以卖身给你当贴身侍卫,像我这样长得好又厉害的侍卫可是不多见的。”
红甲侍卫那里见过他这副摸样,皆是眼睛睁的大大的,一脸惊悚的看着他。
多少人为之疯狂的锦绣江山,大王说送人便送人了,该不是脑袋病糊涂了吧。
“燕倾。”苏茵轻轻的唤着燕倾的名字,一时之间心中五味陈杂。
从前她总觉得燕倾对她抱着一种玩世不恭的态度,也不过是兴致所致,随意玩玩罢了。
江山与一介女子,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而他竟是将她看的比他的万里山河都重,这样的情谊太重,重到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容华也是微微一怔,不由得多看了燕倾几眼。
他这个答案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本想着给他一个难堪,不想竟是将这个难堪丢给了自己。
“你会成为一代明君,永载史册,受万世敬仰。”苏茵定定的看着燕倾,一字一句说道:“而我根本不值得你这样做。”
苏茵说着就要抽回自己的手。
燕倾却是牢牢的握着,怎么也不肯松开苏茵,他掷地有声的说道:“你值得。”
容华忽然笑起,淡淡的扫了燕倾一眼,嘴含讥讽的说道:“便是你愿意又如何,她也不会跟你走的。”
说着,他朝苏茵看去,面无表情的说道:“还不过来。”
“阿茵。”燕倾固执的看着她,就是不肯松开她的手,用力之大握的她的手都疼了。
在苏茵的挣扎之下,他的眼中满是苍白无力。
“是我自愿的。”苏茵抬头看着他,已然带了些愤怒。
燕倾慢慢的松开了苏茵的手,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垂头看了一眼自己空无一物的手。
他留不住她。
哪怕他倾尽一切也留不住的。
看着这样的燕倾,苏茵亦有些心痛,可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既给不了他想要的,就不想留给他一点希望。
希望落空之后的绝望才更加伤人。
有些话苏茵不得不说,她沉吟片刻,在容华的注视下,从容的看着燕倾一笑:“燕倾,此一生你都会是我的挚友,无论岁月变迁,永不改变。”
她话里的深意,燕倾如何不明白,他沉默的看着她,双眸一点一点暗了下去。
终究,他笑着说道:“好,一生的挚友,无论何时,只要你需要我,万水千山我都会去的。”
“过来服侍我用膳。”容华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燕倾扭头看了一眼容华,一手重重的落在苏茵肩头,笑着说道:“你保重,我该走了。”
明明他笑的那么灿烂,只是眼中一片沉寂,没有一丝亮光。
“一路小心。”苏茵就那样看着他,跳上一旁的船,顺水而下。
渐行渐远。
燕倾亦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直到全然看不见她的身影了,才转身大步进了船舱。
“可是不舍了?”容华的声音冷冷的。
苏茵扭头看向他,一笑:“自然不舍。”
容华面色不着痕迹一沉,当下笑着说道:“你大可随他一起走,我绝不拦着你。”
苏茵缓缓垂下头去,一言不发的走到容华跟前,抬手给他盛了一碗白粥,又给他夹了几筷子菜,恭恭敬敬的说道:“请少主用膳。”
容华面无表情的扫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用膳,举手投足间一派优雅。
天水一色,两岸风景宜人。
船慢悠悠的漂着,更像是在游山玩水,怡然自得的很。
容华用过早膳,苏茵匆匆吃了几口,便站在桌案一旁,服侍容华处理公务。
其实她能做的也就是研磨,因着不常做,故而手生的很。
几次将墨汁洒了出来,还好容华并不是个苛刻的主子。
整整一日,容华都在处理公务,忙的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时间飞逝。
等苏茵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外面月色极好,月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
苏茵正看得入神,容华忽然张口说道:“过来。”
苏茵瞬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容华已有些不耐烦了,张口又道:“过来。”
苏茵缓缓的走到他身旁。
“过来。”容华挑眉看了她一眼接着又道。
苏茵瞬间就怒了,口气不善的说道:“已离的这样近,难不成跳你身上。”
容华也不言语,他伸手落在苏茵脸上,吓得苏茵一惊,想都不想便要后退。
岂料,容华只是在她脸上轻轻的一抚。
继而抬起沾了墨汁的手,对着苏茵晃了晃,略带讥讽的说道:“第一次见有人能将墨汁磨到脸上。”
苏茵瞬间有些尴尬的垂下头去。
用过晚膳,容华接着处理公文。
苏茵百无聊赖的站在一旁,不过片刻,脑袋便一上一下的钓起鱼来。
容华看了她一眼不由得笑起。
“苏氏阿茵。”他声音一落,苏茵瞬间惊醒过来。
“少主。”扭头朝容华看去。
容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抬步朝床榻走去。
苏茵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还不过来。”容华冷冷扫了她一眼,苏茵这才走了过去。
容华缓缓的伸开双臂,慢慢的闭上了眼。
等了片刻,见苏茵什么都没有做,不由得睁开眼,蹙着眉说道:“你难道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
苏茵一怔。
容华面色一沉:“更衣。”
十分嫌弃的瞥了苏茵一眼,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更衣?”苏茵有些僵硬的重复道。
在容华的注视下,围着他转了好几圈,皆不知从何下手。
“你还想不想救无为了?”容华瞬间黑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