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秒……
时间一点点推移,然而,温霆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的改变,还是气色红润,甚至说话也是中气十足。
江芊妍难以置信地瞪大眼,攥着手里的杯托站在原地,试图再等几秒。
“芊妍,还愣着干嘛,快敬茶去啊!”
身后的乔琳轻轻推了她一把,席上的温霆也投来疑惑的目光,江芊妍只好硬着头皮快步上去。
心里却惊疑不定。
为什么温霆没事?喝下那杯茶后,他不是应该会……
难道温芋拿错了杯子?
江芊妍侧目朝覃嫂瞥了一眼,却在对方眼底读到和她一样茫然的情绪。
但是现在已经由不得她多犹豫。
回过头,江芊妍在温霆的注视中面带微笑地说完寿词,然后将茶杯递过去,巧声说:“爷爷,请喝茶。”
递去的一瞬间,她从嫩绿的茶汤中闻到一丝奇怪的味道,掺杂着,并不明显。
但是那个味道,她太熟悉了。
身体在一瞬间僵住,江芊妍瞪着自己已经伸出去的茶杯,手因为惊惧微微颤抖。
偏偏这时,她的身侧传来谢渡的冷冽的声音。
他把玩着手中的木质短哨,扭过头问道:“江小姐,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银环草这种东西?”
即使隔得很远,但是那句轻飘飘的话,依旧令江芊妍瞬间脸色煞白。
第39章 重逢礼物,你喜欢吗
不只江芊妍, 连站在旁边的覃嫂也大惊失色,呆呆地看着老爷子接过茶杯。
“银环草?”
温霆疑惑地看了一眼谢渡,顺手把杯子拿过来准备饮下。
就在杯口快要挨到唇边时,江芊妍三两步冲上去, 猛地把杯子夺过来。茶杯因为她的动作直接扣翻, 茶水都溅落在地毯上。
这下不止是温霆, 连席上的温家人都懵了。
“爷爷, 对不起, 我……我再给您泡一杯。”
江芊妍一向温柔的神情多了丝慌乱, 很明显, 加上她声音都在打颤, 温霆立刻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眯起眼睛, 俯下身盯着地上的茶渍, 声音不怒自威。
“刚才那杯,我就喝不得?”
“不是。”江芊妍勉强才挤出一个柔笑, “那杯没泡好,都……”
温霆直接打断她的话:“什么没泡好, 你还想糊弄我。茶杯的茶都是从一个茶盅倒出来的, 难道你的这杯和前两杯有区别?”
“说,到底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江芊妍脸色一白,身子瑟缩了下。
她总不能说本来泡了银环草的是温芋那杯,结果现在到了她的杯子里吧。
想到这,江芊妍狠狠地剜了覃嫂一眼。
覃嫂看到她威胁的目光, 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来:“老爷,是我的失职。今天泡茶用的山泉水放置太久了,不新鲜。没想到小姐这么懂茶艺, 竟然闻出来了。”
她的话把江芊妍摘了个干净,将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这才令江芊妍神色缓和了些。
温霆半信半疑,拧起眉盯着江芊妍:“真是这样?”
江芊妍愣了半秒,点点头,还是一副柔弱无害的嗓音:“那茶我闻着是有什么不对,想着既然是拜寿,那一定要给爷爷您敬最好的茶。”
说着她声音低下去,泫然若泣:“都怪我太心急了,急着想把茶杯拿回来再泡一杯,所以动作太大,把您惊吓到了。”
温博楠最见不得女孩哭,当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没事,你也是好心,爷爷不会怪你的。”
茶水一滴不漏的潵完了,证据也没了,江芊妍啜泣两声,可怜巴巴看着温霆。
温霆还是有点怀疑,但是覃嫂在温宅干了快四年,她的话他还是比较信的,当即也没有说什么,朝江芊妍摆摆手,“那就再泡一杯来吧。”
看到覃嫂转身要去换茶盅,温霆突然想起什么,朝谢渡的方向看了一眼。
“等会。”
温霆扭头问谢渡:“小谢,你刚刚说的银环草是什么?”
“一种药草,不太常见,银环草是它的民间称呼。”谢渡感受着几道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冷白的长指点了点轮椅上金属的黑色把手。
“它不能单拿出来作为药材,只能特定的药草搭配。”
说到这里他停顿下来,刻意卖了个关子。
直到温霆坐直了身子追问:“要是单用会怎样?”
他才好整以暇地抬眸,看着江芊妍这只上钩的猎物:“单用有什么效果……在场应该没有比江小姐更清楚的人了。”
被谢渡阴冷如蛇一样的目光盯着,江芊妍感觉腿都有点软,然而她看到地上已经干涸的茶渍后,心里稍稍有了底。
茶都泼了,银环草磨出的药粉也不在她身上。
任谢渡怎么口头威胁,她只要不承认,他还能找专人来鉴定成分吗?
这可是温霆的寿宴,他怎么敢闹得这么大。
想到这,江芊妍红着眼,语气十分委屈:“谢老师,我压根不知道你说的银蛇草是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说过。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敌意这么大……”
“难道是因为之前当您的助手时,您因为那晚卧室我拒绝您的事,而因此记恨我吗?”
话音一落,全场哗然。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那晚拒绝谢渡?
这话串在一起,怎么脑补都有点有意思。
“不会是因为谢渡暗恋江芊妍,之前用强不成,现在随便编了个理由来陷害她吧?”
“不至于吧,谢渡长得这么帅,江芊妍为什么看不上啊?”
“你看得上?人家坐着轮椅呢,当他妻子跟当护工有什么区别,还要伺候他上下楼的。”
议论声压低了一些:“而且要是在床上生命大和谐,你能指 望他动?这x生活也太费劲了。”
温芋听到这些话,心里有种莫可名状的无奈。
她默默看了一眼谢渡,看到他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显然是这么些年对这些话早就免疫了。
不过,江芊妍这话真的假的……
当助手的那几天这么跌宕的吗。
她盯着谢渡,企图从他的神情上读出一点因爱生恨来,然而没有。
他的表情冷峻,坐在轮椅上,身姿挺拔得宛如一尊雕塑。
像是在静静观摩江芊妍的表演。
等议论声止息下去,他才扭过头看向温霆,提醒道:“温爷爷,我之前说还给您准备了一个礼物。”
说完,他拿起一只捏在指尖的哨子,短促地吹了三声。
随着哨声响起,开放式的露天阳台那头传来了几声狗吠。大狗的呜咽声伴随着铃铛声越来越近。
“汪!”
在众人的视线里,一只耳朵耷拉的德牧套着项圈,精神抖擞地跑在前面,它嘴里叼着根狗绳,绳子那头套着一只金毛。
两只狗就这么公然出现在宴席上,怎么看都很是奇怪。
然而金毛出现的一瞬间,温霆就惊愕地抬起手,嘴唇嗫嚅了几下,眼底划过震惊。
“淘淘?”
听到温霆的呼喊,那只金毛竟然真的摇着尾巴,撒着欢跑过来,抬起前爪就想够他的膝盖。
温霆握着它的前爪,神情动容,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老朋友。
他抬起头,朝众人歉意地笑了笑:“这是我养了四年的狗,小名叫淘淘。它去年跑丢后,我找了很久都没能找到。”
他看谢渡的眼神又多了几分赞赏,“你这孩子,真是有心了。”
谢渡嘴角微勾,“我朋友在一个保护流浪动物的公益组织,他说这只金毛毛发干净,看上去不是流浪狗,我就多留意了一下。”
温霆年过花甲,身边除了护工,陪他最久的就是这只金毛,想到这,他也思绪万千。
老爷子爱不释手地摸着金毛的头,它和一年前没什么区别,看得出被照顾得很好。
这个小谢,比他想得心细多了。
这样对比下来,就连之前献殷勤的陆修泊和晏白都被衬托得平平无奇起来。
然而这时,之前叼着狗绳,乖乖蹲在门口的德牧突然像发了疯一样朝席上冲过来。
“汪!”
一片惊慌。
有几位怕狗的女伴已经吓得花容失色,德牧却像有目标似的,直直朝覃嫂冲去。
它体型很大,棕红与黑色相间的毛发配上那龇牙咧嘴的样子,饶是一向定力很好的覃嫂也吓得往后直退,差点栽倒。她连连躲避,然而动作远没有德牧快,瞬间被扑上来的德牧咬住了裤腿,往外直扯。
“啊——”覃嫂一个踉跄摔坐在地,后仰着朝远处的谢渡呼救,“谢先生,快拉开您的狗啊!”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
等大家反应过来,席间有大胆的男伴想要把狗踹开,然而想到这是谢渡的狗,没敢下去脚。
但和他们料想得不一样。
这个狗没有 咬覃嫂,也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它的目标似乎在覃嫂的裤袋。而覃嫂处于惊惶中,并没看出来。
她面色惨白的坐在地上,眼神还求助性地看向谢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