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王看了天顺帝一眼,眉眼浅淡无比,却轻声道:“皇上圣明,一切但凭皇上安排。只要有利于国家社稷之事,微臣都愿意做。”
天顺帝点头道:“王叔当真是我朝之栋梁,朕心甚慰!”他心里却在想,老东西,只要你进了大牢,你就休想活着出来!
兰陵王看懂了天顺帝的心思,他浅浅一笑道:“皇上言重了,微臣这般去地刑部的大牢。”
“王叔稍等。”天顺帝的眸子微微一眯,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些,他看着兰陵王道:“虽然这一次的事情是委屈了王叔,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做了,那么自不能只做做过场,否则朝中大臣会以为朕循私。”
兰陵王的眸光微抬,天顺帝却冷着声道:“来人啦,把兰陵王送到刑部的大牢!”
兰陵王的眸光更冷,天顺帝却又笑着道:“只是过场,王叔不必介怀。原本应该朕亲自送王叔去刑部的,只是今日朝中的事情实在太多,朕也不也得空。”
“皇上有这个心就够了。”兰陵王不紧不慢地道:“若是皇上要让侍卫送微臣去监牢才可放心,那么微臣如皇上的愿便是。”他的话说得无比的淡然,眸光却冷厉无比。
天顺帝微笑道:“在朕的心里,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王叔都是朕的王叔,朕从不敢有一分小瞧王叔之心。”他端坐在龙椅之上,显得无比的威严。
兰陵王的眸子微微合了起来,一扭头便大步走了下去。
天顺帝在他的身影走过门槛的时候,眸子里刹那间寒冰满布。
宇文乾和宁远都看到了他的那记眼光,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天顺帝的手重重地拍在了龙案之上,他冷着声道:“老匹夫!”
宇文乾和宁远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却也知道天顺帝平日里行事极为妥贴,像这样在背后骂臣子的事情还是第一次,由此可见天顺帝对兰陵王的恨意有多么的深。
天顺帝问道:“如何才能把兰陵王的罪名坐实?”
他这一句话是问宇文乾和宁远的,两人都知道他的意思,兰陵王的门生遍布整个苍澜王朝,朝中有半数的大臣都对兰陵王极为尊敬,今日里天顺帝纵然是把兰陵王下了狱,可是就算是下了狱,依着兰陵王的人脉,明日里也会有人替他求情。而天顺帝的手里若是没有兰陵王谋反的证据,那么兰陵王明日还得被放出来。
宇文乾知道天顺帝虽然是这样问他,但是只怕在天顺帝的心里已经想到了应对的法子,他若是说了他的法子,只怕反而会让天顺帝不开心。而且他是武将,不需要太多的智谋,对天顺帝而言,武将只需要听令就好,那些出谋划册的事情都是文人在做的。
宇文乾忙道:“皇上若是觉得这件事情是兰陵王做的,那么今夜派人将他暗杀,这样的话便能永绝后患!”他说罢眼里满是凶光。
宁远和宇文乾也是一般的心思,他却跪在地上道:“微臣死罪,今日若非皇上提点,微臣还以为行凶之人另有其人。微臣之前还想将自光妹子嫁入兰陵王府之中,可是如今想来,那想法是何等的愚蠢!”
天顺帝看到两人的表现,心里甚是满意,他淡淡地道:“你们两人就没有更好的法子吗?”
两人的眼里满是不解,然后双双跪倒地道:“微臣愚鲁!”
天顺帝轻叹了一口气道:“罢了,都退下吧!”
两人点头退下,走出大殿之后,两人才发现他们的背上都起了一层薄汗。
宁远看了宇文乾一眼,宇文乾掀了掀眉毛,两人相对苦笑一声,却没有再说话。
天顺帝的眸光一片幽深,半晌之后厉声道:“来人啦,把朕的那壶酒送去给王叔喝!”
张公公应了一声,将案上的一壶酒端了过来,然后看了天顺帝一眼后道:“皇上,这只怕有些不妥……”
“没有什么不妥的。”天顺帝冷笑道:“朕不想让那个老匹夫看到明日的太阳!”
“若是王爷不喝又当如何?”张公公轻声问道。
天顺帝冷着声道:“朕赐的酒他若是不喝便是抗诣!可以直接治他抗诣之罪!”
张公公应了一声,可是面上却还满是为难,天顺帝看到他那副样子怒道:“怎么,你也想抗诣不成?”
“奴才不敢。”张公公轻声道:“奴才只是担心若是此时这样杀了兰陵王,只怕会引起朝中大臣的不满,毕竟有兰陵王是对那些杀手下了手的人。”
天顺帝却瞪了张公公一眼,然后怒道:“胡说八道,谁说朕要杀了王叔?根要就是在胡说八道,王叔是有大功在身,朕心里感激他,这壶酒是谢他的!”
张公公这才回过神来,忙端着酒走了下去,这壶酒是什么样的酒,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只是皇帝的话从来都圣诣,天顺帝说不是毒酒,那么就不能是毒酒。
张公公也有为难了,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觉得这件差事他没有办法能做好,他微微沉思一番后便将那酒放下,唤来他身边的贴身公公将酒送进刑部的大牢。
容景遇在容府也听到了今日的事情,他嘴角微微上扬,眸子里有了淡淡地笑意,由于他一直躲着不愿意吃药,他的风寒来来回回好了又发,发了又发,已经好几回了。到如今却总算是大好,只是还微微有点咳嗽。
琴奴轻声道:“二少爷,这件事情可真是妙得紧,二少爷爷坐在这里看着他们去闹腾,也是一件极为痛快的事情。”
“这件事情我倒觉得不是很妙。”容景遇浅浅地道:“这般杀来杀去,兰陵王必是弱者,只是郁梦离的本事也当真是极大的,竟引登州之兵来拢乱京城,解他眼前之围,倒也是一着妙棋。只是我以前见他和兰陵王交手都会留几手后手,可是今日里却把兰陵王往绝对上逼。这一对父子如今已成了真正的敌人,这件事情对我而言主才是好事。可是兰陵王的兵力受损,对我们来讲,却是一件祸事。”
琴奴有些不解地道:“兰陵王上次对二少爷那样无礼,他在某种程度上更是二少爷的对头,若是此时将他们除去,对我们往后的事情大有帮助。二少爷也可以少一个对手,实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容景遇看了琴奴一眼道:“那引事情你想得还是太简单了,如今我们的对手已经很多,可是我们的力量并不大。若是兰陵王一出事情,下一个他们要对付的人就是我。”
“二少爷难不成怕他们呢?”琴奴睁大一双眼睛看着他道。
容景遇轻叹一口气道:“我们从来都没有怕过任何人,但是有的时候敌人也能是朋友,以如今的局势看,我们还是先想着如何自保才好。”
“二少爷早已布好了局,难道还怕他们不成?”琴奴轻声道:“只要那边的事起,我就不信皇帝还有心去管二少爷的事情,到时候只要寻个机会,登高一呼,便能坐拥天下!”
“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容景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道:“琴奴,你如今倒是越来越急躁了。”
琴奴轻轻咬了咬唇,容景遇又轻声道:“若是以往,也许我们还能出其不意,攻其不破,而今的京城早已成了惊弓之鸟,皇帝对我也早已失去了往日的信任。若非我段日子一直病着,你觉得他不会来找我的麻烦吗?”
琴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道:“我一直以为二少爷是因为那件事情一直称病。”
容景遇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像他这样的人,很多时候是不能病的,素来病只能病在关健处,而且不能假病,只能真病。这些把戏完全是郁梦离玩的,容景遇是没有放在眼里的,可是此时用一用却又觉得甚是好用。
而这一次的病一生就是一个多月,这么长时间的病着,也让他想清楚了更多的事情。爱和恨,从来都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说不爱就不爱,说不恨就不恨的。
琴奴见他的面色不佳,当下低着头不敢说话。
正在此时,寒烬走进来道:“二少爷,兰陵王府有动静了。”
“说。”容景遇收起微微有些深沉的目光。
寒烬大声道:“兰陵王进宫了。”
容景遇冷笑一声道:“兰陵王倒是极懂得揣测天顺帝的心思,只是他此时进宫,在天顺帝看来就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了,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兰陵王必定会被责罚。这件事情结我们倒是极为不利的,不管怎么样,兰陵王如今还不能死。”
寒烬轻声问道:“依二少爷的意思,我们应该怎么做?”
容景遇的眸光深了些道:“不管怎么说,我们在这种情况下也得帮兰陵王一把,寒烬,你去通知所有和兰陵王交好的大臣,就说兰陵王有难,让他们进宫相救。”
寒烬愣了一下后道:“二少爷……”
容景遇大声道:“快去安排,否则事情都晚了。”
寒烬刚要退下,医奴又走进来道:“二少爷,宫里传来消息,说皇帝已将兰陵王下狱,并且赐了美酒,探子怀疑那所谓的美酒根本就是毒酒。”
“天顺帝好狠的手段!”容景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他是早就想杀兰陵王了,只是苦于以前没有借口。如今倒好,他竟直接赐酒!”
寒烬在旁问道:“事已至此,二少爷方才让我去做的事情还要做吗?”
“要做。”容景遇冷着声道:“而且还得尽快!”
寒烬闻言忙退了下去。
容景遇微微一笑道:“之前看到兰陵王的人马和京几卫杀成一团,也许是隔山观虎斗,很是有趣,但是如今才是好戏上演。兰陵王若是甘心受死才真的是一件怪事,兰陵王既然不甘,那我们自也要把这一把火替他烧得旺些,如今格局大乱,那么就彻底大乱吧!”
琴奴在旁轻声道:“我明白了,二少爷让寒烬去救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为了帮兰陵王,而是在从中获利,不让兰陵王死,才有更深一层的意思。”
容景遇却已不再理她,而是大声道:“我去更衣,然后你琴奴和医奴随我即刻前去天牢。”
琴奴应了一声,心里却又有些暗然,容景遇到如今还是不让她为他更衣,他的东西依旧不允许任何人触碰一下。她的头微微低下,他这样的心结,到底要如何才能完全化解得开。
小太监带着一瓶酒走进了监牢,兰陵王一身锦袍站在牢中心,他听到脚步声眸子微微一眯,小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传皇上口谕,兰陵王劳苦功高,对朝中之事其为用心,更愿意为朝庭尽力,朕特赏美酒一壶!”
兰陵王谢过恩之后,小太监便将那瓶酒放下,然后大声道:“王爷请!”他将酒倒满,然后将酒杯递了进去。
兰陵王的眸光幽深,他自然知道天顺帝玩的是什么把戏,他的眸子里已有了浓浓地寒意,天顺帝倒是迫不及特,知道今夜若是杀不了他,那么明日就再也杀不了他了。而这一杯酒里也有极重的意思,他不喝是不敬,也得被杀头的。而若是喝了,那就是只有死路一条。
兰陵王看了那个小太监一眼,他冷笑了一声,心里已有了计较,正在此时,一枚飞箭射了进来,将那小太监刺了个透明窟窿。
兰陵王的眼睛眯了起来,很快便见得一队黑衣人冲了进来,那些人极快的就将狱里其它的犯人全部放了,刹那间,诺大的天牢乱成了一团。
兰陵王的眼睛里满是凌厉,一把剑将他的铁链也一刀砍断,他二话不说,直接朝那人的喉咙掐了过去,那人的反应极快,往旁边一掠便躲了地去,那人的面巾揭下,竟是容景遇。
“你又想做什么?”兰陵王冷着声道。
“自然是来救王爷的。”容景遇看着兰陵王道:“王爷难道不知道那壶酒是毒酒吗?”酒倒在地上,浸上了木栏,沾者全烂,毒性之霸道,天下罕见。
兰陵王虽然早知道那酒必定有毒的,他打算将酒喝下后用内功逼出,可是这样霸道的毒酒,只怕是见血封喉,根本就不容不得他用内功去逼,天顺帝的这一手倒是极为狠毒的。
他的眸子里顿时有了一抹杀气,他看着容景遇道:“你的话是说得极好听,可是你打的是什么算盘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容景遇依旧淡笑道:“王爷误会了!”
“误会?”兰陵王冷笑道:“你来救本王敢说没有一点私心吗?若只是相救,为何将这些犯人全部放走?你根本就是想让本王在这件事情里栽下去再也爬不上来!”
容景遇看着兰陵王道:“我若只救王爷一人,才会引人无限深思,可是这大牢里犯人若是全部都逃走了,那么就是有人对牢狱不满,前来劫狱,而因为今日之事,这狱卒已去了大半。若有人存心劫狱,想来不是难事。”
兰陵王的手微微松了些,容景遇却又轻声道:“白天的哑军凶悍,宇文乾再厉害也除不尽,晚上到天牢里来劫囚,自就有了别的目的,和王爷也就再也没有一点干系。”
兰陵王闻言手抽了回来,他那双如鹰一样的眸子有了异样的光华,他缓缓地道:“你为什么要帮本王?”
“我敬王爷是个英雄。”容景遇看着他道:“真正的英雄是不能死在莫名的手段之下!”
兰陵王冷笑了一声,看着容景遇道:“这种话你少在本王的面前说!你的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本王也见识过了!”
容景遇看着兰陵王道:“我知道王爷对我存了偏见,有些事情我也不愿细细解释,但是我想问问王爷,若是上次王爷就背水一战,难道就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吗?”
两人都知道那所谓的把握指的是什么。
兰陵王的眸光幽深,容景遇又不紧不慢地道:“王爷疑心我害王爷,可是王爷有没有想过,到底是我害了王爷,还是王爷比之当年少了一分血性?在我还年幼的时候,就曾听说过王爷断山截流的魄力,怎么如今年岁一大,当年的那些血性就全没有了吗?”
兰陵王的眸光更加的深沉了,容景遇却又低低地道:“若是将那些全部都抛开,所有的一切也会变样,王爷若是早早料到这三万人马会被人设计引入京城,成为一大祸事,王爷最初是不是就会背水一战?当时若是战了,至少还有五成的机会,可是如今却是一成的机会都没有,反倒让王爷白白费了十几年的心血。”
兰陵王冷笑道:“该怎么做,本王不需要你来教!”
“我自不敢教王爷。”容景遇长叹一口气道:“只是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王爷难道还不明白,若是一直这样被动的等机会,机会是永远也不会来的。”
兰陵王斜斜地看了他一眼,容景遇又轻声道:“皇上如今一心想置王爷于死地,王爷如今想要在这里等死吗?”
“没错,本王就要在这里等死!”兰陵王冷冷地道:“本王倒想看看,谁能杀得了本王!”他这一句话说得霸气冲天,那双如鹰一要产的眼睛里充满了杀气。
容景遇先是一愣,却又很快就明白了兰陵王的意思,他轻声道:“王爷早该如此!”他的话一说完,便微微一躬身,准备走出去。
“慢着。”兰陵王在他的背后大声道。
容景遇的脚步停下,回头看着兰陵王,兰陵王的眸光森冷,他看着容景遇道:“往后的事情,容太傅还得多担待一些。”
“王爷客气了。”容景遇浅笑道:“遇对王爷一直极为佩服,觉得这天底下再没有比王爷更英勇,却又懂得隐忍之人。遇方才的话说得有些重,还请王爷见谅。”
兰陵王的嘴角微微一扬,容景遇却又浅笑道:“王爷英雄无敌,遇愿为王爷出谋划策,从今往后,好生辅佐王爷。”
“多谢。”兰陵王抱拳道:“只是辅佐之事,本王却不敢当,容太傅之才,治国安邦都够了,若是日后大事能成,本王愿与容太傅平分天下!”
容景遇的眼里有了一分淡淡的笑意,他看着兰陵王道:“王爷这样说遇可担不起,对遇而言,只想天下百姓得一明主,遇有个安身立命之所罢了。”
“在本王的面前,容太傅不必再掩饰,再装就显得有些假了!”兰陵王的眼里一片深沉,他缓缓地走到容景遇的身边道:“你想的那些事情,瞒不过本王的眼睛。你眼里的那些野心,也许能瞒得过天顺帝,却绝对瞒不过本王。再则细细算来,天顺帝还是你的亲兄弟,他对你也不算坏。可是你却一直背着他在联络朝中大臣,然后数次来找本王,你觉得你在明眼人的面前掩饰有意思吗?”
容景遇笑了笑后道:“依王爷之见,遇到底有何心思?”
“你进京已有数载,却有多半的时间都呆在宜城,这步棋本身走得甚好,可以把你和朝中变迁的事情撇得干干净净,私底下却又做了极多的事情。”兰陵王看着容景遇道:“你想要的是整个天下!”
容景遇笑道:“王爷高看我了。”
“不必急着否认。”兰陵王冷笑道:“你之前接近心儿,不过是见他能调动天水国的兵马,然后又见他愚蠢,能为你所用。而他虽然蠢得很,被你玩得团团转,可是他也同样能被人利用,用来对付你,你觉得他没有太多的用处,所以就借他的关系来找本王。”
兰陵王说到这里看了容景遇一眼,容景遇只是淡然浅笑,他那一身白衣在整个大牢里显得无比出尘。
兰陵王又朝他走近一步后道:“而本王在你的眼里,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块跳板罢了,你想要的同样是本王这么多年来累积的人脉和兵权!”
容景遇以前觉得兰陵王虽然有勇有谋,但不见得就有智慧,可是此时听到兰陵王的这一番话以及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容景遇却觉得他遇到了一只老狐狸。只是对如今的他而言,兰陵王越强大,他也越有好处。
容景遇微笑道:“王爷言重了,我虽然有问鼎天下之心,但是没有王爷想的那么卑鄙无耻,王爷于我不是跳板……”
“那就是助力!”兰陵王打断他的话道:“这两者间并没有本质的差别。”
容景遇笑了笑,兰陵王的眸光一片幽深,他看着容景遇道:“本王虽然下了狱,却并不蠢,敢进宫,自然也有后手。就在不久前,本王还收到消息,说是有人通知他们去为本王请命。想来那个人就是容太傅你了!”
容景遇微笑道:“遇只是不想王爷蒙冤遇难,所以想帮王爷一把,不想王爷早有所备,如此倒显得是遇多事了。”他面上在笑,心里却在奇怪,这大牢里守卫还算森严,兰陵王又是刚刚下狱,而他做的事情也不过是才做完,兰陵王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知道?看来他以前还是小看了兰陵王,兰陵王在京中必定还有一波不为人知隐形人,更有极为特殊的联络方法。
兰陵王淡淡地道:“你来救本王,除了要拉拢本王帮你之外,还想在我的面前卖一个大大的面子。容太傅,你当真是极有心的。”
容景遇浅浅一笑,兰陵王却又道:“你这件事情虽然做得很漂亮,但是本王却并不感激你。”
“遇从没想过要让王爷对遇生出感激之心,只想做自己要做的事情。”容景遇淡淡地道。
兰陵王微笑道:“你今夜来这里说了这么多的话,本王只喜欢你的一句话,那就是这是你要做的事情,而不是打着多么光彩旗号来做的事情。”
“和王爷说话实在是痛快。”容景遇缓缓地道:“完全不需要拐弯抹角。”
“本王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兰陵王冷笑道:“你的心思,本王不敢说全部知晓,却也能知道个大概,有些更直的话,本王也觉得没必要再说下去,因为容太傅本是聪明人,话也只需说三分。”
容景遇的眸光浅陌,兰陵王的手却已拍上了容景遇的肩膀,他缓缓地道:“恭喜容太傅今夜不辞辛苦来到监牢,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也终于达到了你的目的。”
“王爷的意思是?”容景遇看着兰陵王道。
兰陵王微笑道:“本王的意思是你如愿以偿,从现在开始,本王就和你是正式的盟友了。往后的事情,咱们往后再说,眼前的目的却是一样。”
容景遇的嘴角微微一扬后行了一个礼道:“若如此,就再好不过。”
兰陵王咧嘴微笑,容景遇又道:“遇先行一步,王爷小心。”
兰陵王轻轻点了点头,容景遇已大步走了出去,他走出大牢的时候,眸子里一片冰冷,却没有说一句话。
兰陵王在容景遇走过拐角的时候,眸子里有了一分嘲弄,杀气也更重了些。
是夜,天顺帝正准备休息,却听得张公公急报道:“皇上,天牢被人劫了,所有的人囚犯全部逃走了。”
天顺帝腾的一下就坐了起来,眼里满是怒气道:“怎么回事?那兰陵王呢?他死了没有?”
张公公摇了摇头后道:“没有,不过那些囚犯虽然全部逃走了,但是他却一直呆在那里,说要静候皇上吩咐。”
天顺帝气得直咬牙,他大怒道:“该死的兰陵王!”他的话一说完,便一拳重重地打在桌子上。
张公公低着头站在一旁,却又轻声道:“外面还有一件事,奴才不敢说。”
“说!”天顺帝暴怒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
张公公轻声道:“兰陵王下狱之后,朝中的大臣,便有多数都守在了宫门外,说兰陵王是无罪的,让皇上放了他!”
“可恶!”天顺帝咬着牙道:“他们是全部都想死了,竟敢来威胁朕!”
张公公低低地道:“皇上不必动怒!”
天顺帝看了张公公一眼道:“不动怒?你可见过有人敢这样挑衅朕的威严吗?传令下去,把那些守在宫门外的大臣全给朕绑了!”
“皇上,这只怕不妥。”张公公跪下来道:“如今京中已乱成了一团,若是此时再将朝中大臣也绑了,那么必会造成极大的变动,到时候只怕难以收场!”
天顺帝听到他这一句话终于冷静了一些,想到今日的事情,以及朝中如此的格局,原本已是极为纷乱,若是真的将朝中的大臣也绑了,只怕真的会生出大乱,而他今日里将兰陵王下狱的理由,原本就不是太充足,如此一来,倒真会让朝中大臣生出离心,那样就真的要出事了。
天顺帝气得胸口直起伏,在原地转了几个圈之后,然后一字一句地道:“传令下去,下狱兰陵王不过是朕和兰陵王的一个约定罢了,兰陵王本无罪,明日一早释放!”
张公公领命退了下去,天顺帝却气得无法安歇,如此好的一个对付兰陵王的机会,就这样失去了,他心有不甘。
明云裳就住在谨府里她曾经住的房间里,她的心里满是担心,虽然外面的哑军已经退下,可是她的心里却一直不得安宁。
郁梦离到如今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也不知道他怎么样呢?
明云裳坐在油灯前,将油灯挑亮了一些,红依在她的身边轻声道:“世子吉人自有天相,世子妃不必担心。”
明云裳淡淡地道:“你除了这一句安慰的话,还会再说其它的吗?”
红依嘻嘻一笑道:“会说很多,但是不管是哪一句,却不能让世子妃放宽心,倒不如说些简单的。”
明云裳对这个丫环极度无语,这样的理由和借口,也只有她才说得出来。
红依见她面色不悦,又轻声道:“我觉得这些哑军十之**是世子引来的,他能让京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表示他有反抗的能力,他有反抗的能力就表明他一定不会有事。”
“这些话听起来是有些道理的。”明云裳轻声道:“只是这些我也能想得到,你也不必说。”
红依轻轻扁了扁嘴道:“那世子妃想不想得到世子是如何把这些哑军调进京城的?”
“世子和兰陵王做了那么多年的父子,对对方都是极度了解的。”明云裳低低地道:“而最近世子对兰陵王的事情也极度上心,我想世子应该是知道了兰陵王的某些漏洞和缺点,所以这一次是借兰陵王的命令将这些人调进京城的。至于那个命令是什么,以及他是如何调动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红依微笑道:“世子是这个世上最为聪明的人,他的法子素来极多。”
明云裳的嘴角微微上扬,红依却又道:“不过今日的事情做得是有些狠了,又不太像是世子平日里行事的风格。”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明云裳轻声道:“阿离虽然善良,但是却也不是个蠢的,有时候一味的退让,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
红依轻轻点了点头,明云裳却又低低地道:“阿离是要被逼到何种境地,才会下定这样的决心,让这样一群杀人狂魔涌进京城?”
她的眼里不自觉地有了一抹淡淡地担心,心里却又满是心疼,她和郁梦离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夫妻,对他的性子极为了解。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狠毒的人,但是做起决定来却又极为果断,他从来都不愿意伤害弱者,因为他知道弱者活着有多么的不容易。
明云裳轻轻的伏在案上,腹中的胎儿却又踢了她一脚,她的手轻轻抚上了肚子,眸子里满是慈爱。她一想到孩子,就突然明白郁梦离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了。
这些年来郁梦离一直处于被动的地位,一直在培养自己的势力,平日里看起来却又有三分软弱,可是自从娶了她之后,他便一步一步地走上了朝堂,一步一步的将自己的锋芒展现。
他这么做,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他们母子罢了。
明云裳轻声道:“宝宝,你不用担心,你爹一定会安然回来的!”
红依见她的眸光温柔,一张脸上满是淡淡母性的恬静,已没有方才的焦躁不安。她以前见到的明云裳,一向都是处变不惊,杀伐决断眼睛从来都不会眨一下,平日里更有几分傲气和倔强,聪明之余总能见到凌厉的光华,但是这样的明云裳她却是第一次见到,是那么和安然,那么的温柔。
她突然有些明白郁梦离为何会那么爱明云裳了,这样的一个女子,进可以高高地立于朝堂之上,退可以做一个贤妻良母。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原本还想说的宽慰的话也尽数咽了下去。
正在此时,屋外听到飞鸟扑腾翅膀的声音,红依忙把窗户打开,便见得一只鸽子站窗边,红依忙将鸽子抓住,然后把绑在鸽子腿上的纸条取了下来。
明云裳走过来问道:“是不是有阿离的消息呢?”
红依轻轻点了点头,忙将纸条展开,她看了一眼那纸条上的字之后,刹那间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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