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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我什么都不知道。”

嘉靖帝失笑。

“真不知道?”

榕榕也苦恼啊,芳嬷嬷教她,后宫不得干预朝政,她来了就想了万一皇上问了什么,千万不能随便说话,实在不行就说不知道,可是这套好像行不通怎么办。

叫别人肯定能把话圆了,你就说你常年在闺阁,外事并不通晓便罢了,还要支支吾吾的干嘛?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嗯,我好像知道一点。”

“那你知道什么,都说出来让朕听听。”嘉靖帝放下笔,饶有兴趣的逗弄。

她的脸更苦了,讲什么?

“我和他好像是亲戚?”

得了,别指望这糊里糊涂的姑娘嘴里能说出什么靠谱的话来,绣花枕头一包草都抬举她了,糊的很。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看文的时候,我应该正躺在旅馆里,刚到苏州,按计划白天在看园林啊~

真是美妙,想想都要醉了。

☆、第四十三章

普定候府流年不利,最近特别倒霉,先是普定候在朝堂上被皇上斥责了,而后又发现自己的儿子最近做事太火热被人狠狠参了一本,然后自己又在朝堂上被斥责了一番所谓的“教子不善”“子不教父之过”。

随后更有小消息从宫里隐秘的透露出来,普定候府是得罪了宫里最近最得宠的贵人,才被皇上惦记上了。这么一来,普定候爷更是气恼。竟然只是一个区区的女人就让侯府遭了秧,心里对皇上的怨怼更是不言而喻。但是朝堂上站的也都是人精,除了极少数,那些谏臣哪一个不聪明?皇上的心思都摸得透透的,谁肯无缘无故出来帮他讲话?只好认栽了。

现在后宫里最受宠的是谁?还不是靖海侯府出身的暄妃?但是靖海侯府和普定候府可是姻亲,怎么可能会自相残杀呢?但是随后等到出嫁的长女因为家中弟弟回家的时候,普定候知道原因了。

“还有脸上门来哭诉?”

“父亲?你说什么?”靖海侯府的世子夫人白氏很是不可置信,不明白怎么自己就触了父亲的霉头。

“还不是你做的好事。”普定候看到女儿,一甩袖子走了,脸都是黑的,一路上还吓跑了好几个下人。

“母亲,你看父亲真是不可理喻。”白氏在自己的母亲面前还是小女儿,娇纵的很。看着普定候走了也不害怕,只觉得心里委屈的很。自己还不是听了最近娘家不太平才回来看看的,可是为什么父亲还要给自己脸色看。

普定侯夫人倒是格外的疼爱女儿,见女儿在人前的严厉模样都没了,也拍拍女儿的手。

“怎么还没和好呢?”

“好个什么?怎么能好?那些狐媚子整天围绕着他,他哪里还有心思来看我?”说起来,白氏又开始咬牙切齿。

“娘不是教过你了,和那些低贱的人有什么好计较的,你是正正经经的主母,世子夫人,你现在有子有女,还有什么好怕的?”普定侯夫人倒是没什么着急的样子,对她来说,什么妻妻妾妾的都不打紧,这偌大的普定侯府里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还不计较那些无名无份的,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侯爷还不是只有她的一双儿女?

“可是那个柳姨娘的女儿还进了宫。”说到这儿,白氏连心肝都疼了。早知道那个低贱的丫头有今天,她就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去了,现在自己女儿连一个好婚事都找不到。两个庶女都成了正经的皇家人,上了玉蝶,倒是让自己的女儿短了一段。

“你当初怎么偏就忍住了?现在都忍了十几年了,才拿出来说?”普定候夫人放下手里的帕子,发问了。

“当时以为不过是两个女儿罢了,有什么威胁?谁知道。”

“谁知道?说知道她们现在竟然会威胁到你?”普定侯夫人呛了一句,而后又接口:

“谁知道?千金难买早知道。当初不肯听我的,现在来诉苦?既然让她们出来了,就要像个嫡母的样子,就算不喜欢也要忍着。可你看你什么样子?

把正经的嫡女静姐儿养娇了,把两个庶女养出息了?”

普定侯夫人说到这儿,好像明白了侯爷为什么刚才拂袖而去了。

“怪不得,怪不得。”

白氏见自己母亲好像若有所思的模样,问了句怎么了。而后脸色大变,大怒发声。

“她敢?原来弟弟的事情竟然是她在中间作梗,是她给皇上吹了枕头风。当真是恶毒至极。”

普定侯世子白世荣几年前一件事情入了大理寺,普定候舍下老脸,跑了好多人情才将他捞了出来,但是几年后又死性不改的犯错了,虽然罪不至死,但是这次也够严重的,现在还没有做出定论,但是只恐怕不会善了。

这件事刚被揭发德时候,普定侯夫人是脸上皱纹都多了几条,头发愁白了一半,但是后来想着自己侯爷就这么一个儿子,应该不会放任不管,也慢慢地放下了心,不过是舍了点钱财罢了。侯爷最近的奔波她也看在眼里。

“后宫不管前朝事,虽然这暄妃出了力,但是咱们普定侯府也不是吃素的。不需要多担心你弟弟,倒是你自己在府里好好操心才是。”普定侯夫人算的上是个好母亲,在子女的面前,什么难处基本上不会多说,只叫他们放宽了心。

而她们嘴里提到的暄妃这时也遇到了难事。

“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叫李太医来看看?”嘉靖帝放下手中的茶杯,身体向前倾,抬起手来捏了捏她的下巴,再摸了摸她的脸蛋,像是在逗她似的。

“没有。”有点敷衍,眼里都是不耐烦。

嘉靖帝轻笑,手还放在她的脸上,东捏捏西捏捏的。

她忍不住了,痒的笑了起来,她最怕人在她脸上摸来摸去的了。捉住他的手腕,整个人就窝进他的怀里,习惯性的在他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

嘉靖帝搂着她。

“还不肯说?”说着就要继续去揪她的脸蛋。

她躲了开来,把脸贴到他的肩上,闷闷地说话。

“皇上,是不是‘无功不受禄’啊?”

“嗯?”

“是不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嗯。”嘉靖帝跟着应话,她向来是说话之前要兜很大的一个圈子的,兜到最后才是她真正想说的,嘉靖帝也不急,耐心等着她继续。

“皇上,那我要是收了别人的礼怎么办?”感觉好像很苦恼似的。

“那就还回去呗。”嘉靖帝的语气漫不经心的,眼里却都是了然。

“可是我很喜欢阿。”原来这才是最苦恼的,她喜欢的不得了,但是却觉得白收礼不好,拿别人的手软。

“嗯。”嘉靖帝手里绕着她的头发,却在想事。

他登基已经有了十几载了,不敢说天下事知多少,但是一个后宫还是可以掌握的,怎么会让人认为这后宫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呢?

自从上次普定候的事情被不小心透露了出去之后,底下的人竟然开始往后宫里不停地送礼,礼最厚的就是这芙蓉轩了。不说那些价值连城的珍奇异宝了,普通的珠宝首饰也有很多箱了。最可笑的就是连太子和三皇子的人都不约而同的送了,什么时候自己的儿子竟然也目光短浅到认为一个女人也可以来影响朝局了?

“要怎么办呢。不舍得。”她还在碎碎念,嘉靖帝想着自己的事情,两个人之间倒是气氛和谐。

“不舍得就收了。”嘉靖帝风轻云淡的应了一句。

然后就看到怀里的人眼神放光的看着他,脸上兴奋地红光满面的。

“真的可以吗?”

“可以,朕帮你还礼。”嘉靖帝眯着眼睛加了一句,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太好了。”榕榕马山挣开了嘉靖帝的怀抱,跑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叫。

“浅柳、清烟,快把昨天收到的那盆红珊瑚拿出来,我要好好看看。”

嘉靖帝看着她冒冒失失的举动,摇摇头,随后也起身跟着出去了。

果然是好东西,这株红珊瑚高达两尺,色泽喜人,质地莹润,就连下面的盆上都镶嵌了许许多多的小宝石。

“漂亮吧。”榕榕很喜欢这株红珊瑚,倒不是识货,而是单纯的觉得漂亮,她以前在祖母那边也见到过一株红珊瑚,只不过没有那么大,但是那时候她再羡慕也没用,她只是一个庶女,且不受宠爱,哪怕是吃穿不愁,到底还不是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的。每次只能看看罢了,但是这次自己也有了,这怎么能叫她不欣喜若狂呢?

嘉靖帝看着她的脸,也柔和了脸上的棱角。

“是太子送的?”

榕榕现在满眼里都是那株红珊瑚,怎么还有空管别的,根本没发觉面前的皇上还没问送礼的人就知道了,只胡乱的点了点头。

而后,嘉靖帝出了芙蓉轩回到御书房的时候,没过多久,几个儿子就来了。

“苏力,让小太监把朕的回礼给他们拿回去。”

商量完政事之后,太子正要和几位皇子退下,突然听到了座位上父皇的话,然后所有人都僵持了。

嘉靖帝看着底下各有千秋的几个儿子,都是丰神俊朗的身姿,但是资质到底还是不一样。同样都送了礼,太子却是满脸的心虚以及惊慌,而二儿子就大方的多了,甚至还主动站了出来。

“父皇是指那串紫檀木的手镯吗?”二皇子送的礼不贵重,但是有诚意,满以为自己的礼物应该是最受青睐的,但是没想到收礼的人是个大俗人,根本感受不到其中的诚意。管你是什么大师开过光的,就是不懂欣赏。

“那是儿臣特意去寺庙里求来的,听说暄妃娘娘体弱,一来养身,二来为了贺封妃之喜。”

二皇子讲的头头是道,一条一条撩的通通顺顺的,叫人挑不出任何刺儿来。然后太子也站出来,附和了一番。

嘉靖帝点点头,脸上表情高深莫测,还带了一点的慈爱。

“都是暄妃亲自准备的一些小玩意罢了。”

四个儿子都一一谢过,而后离开。

但是一离开书房,太子的脸就阴了,二皇子的脸上表情也不大好,三皇子还是一脸的风轻云淡,四皇子一贯的面无表情。

而还坐在御书房里的嘉靖帝,则是一反常态的放下了手里的奏折,开始悠悠闲闲地喝起了茶。

普定候近年来势弱,偏偏还有一个不争气的儿子,他早就站到了二皇子的后面,为了平衡,普定候不得不打压。但是另一方面却不能让□□发展太过,必须要再提拔一家。

常德公府的庶子顾明远虽然身份不显,但是能力不错,与四皇子倒是交好,再加上之前他娶得也是榕榕的手帕交,自己也该好好照拂一下,提拔一下倒也无所谓。

短短一会功夫,嘉靖帝已经想好了怎样去平衡府里的势力,但是他却没想到后宫里的一家独大,让其他人起了怨言。也不是没想到,只是他太过自信,有他护着,这后宫怎么会翻起大浪来,让他钟爱的人翻了船。

嘉靖帝一如往常的到了芙蓉轩,却发现此刻的芙蓉轩冷寂至极,原本这个时候不说欢声笑语,点点喧闹还是有的,但是今天却是不同寻常的很。一进殿更是看到了底下跪了一地的奴才。

嘉靖帝也没管,抬着脚步就进了内殿。但是一进去,却看到了更多的奴才跪在了床边,都是最亲近的,芳嬷嬷、浅柳、清烟还有几个得力的大宫女。

见他来,全部趴下请安。

不同寻常,嘉靖帝挥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了,苏力很有眼色的退下了,待会儿皇上必会问他事情的经过,那他现在必须要下去好好问出所以然来才是。

“怎么了?”嘉靖帝一来,就看到床上将自己包的像个茧子一样的人。

“再闷下去气可都喘不过来了。”轻声说完之后,就将她头上的锦被拉开,话虽然轻柔,有点劝慰的意味,但是动作可是丝毫不轻,力道正好能够扯开锦被。

一掀开,果然头发上已经有了点湿意,长发打着卷漫到了脸蛋上,脸蛋两旁也都是红云。

就是不说话,榕榕脸上无精打采,神色不安,细看之下,眼里还有淡淡的疲倦和茫然。

她不肯说,嘉靖帝也不逼着。将她挖出来之后,马上叫了宫女来给她梳洗。虽说还是夏天,但是屋子里堆了冰块,凉气丝丝,眼下更是出了汗,若是不好好养护一番,想必以她的体弱,必定又会生病。到时候又是一番的折腾。

苏力不动声色的挪了回来,而后轻声在嘉靖帝耳边说完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宫里悄悄地走过了一阵的流言蜚语。不是别的,就是现在最受宠的暄妃娘娘,竟然和别人有染,这个人还不是别人,就是当今的太子殿下。就说太子殿下送给暄妃娘娘的礼物里竟然有一盆上等的红珊瑚,而暄妃娘娘也是对其视若珍宝,看重的不得了,日日都要看着,而那盆红珊瑚,听说太子妃想要,太子都不曾给呢。

以往不是没有过流言流语,但都没有这次的杀伤力来的大。

扯上了当今最受宠爱的妃子,还有当朝的太子。这两个人之间不仅隔着父子,更隔着君臣。

第一,以前的流言根本不曾入了榕榕的耳朵,而这次却叫她“无意之中”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