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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节

以往无论他在处理什么,可姚霁都知道他是看得见他的,无论是处理政事,还是单纯的读书,间隙之间,他都会用目光和她交流,让她知道自己并不孤单。

可眼神完全不投射在自己身上的刘凌,对她来说,似乎就像是另外一个人。

处理政事那轻车熟路的果断、思考时不经意的皱眉、薛棣和陆凡已经习以为常的等候,都让姚霁知道他已经成长到了足以独当一面的地步。

而越见成熟的五官,比年少时候更寡言少语的城府,却又让她隐隐产生了一种陌生感。

刘凌是这样子的吗?刘凌好像不是这样的吧?

她想起那个笑起来温润如玉的少年。

我离开的这几年,他究竟是怎么度过的?

会不会认为我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啊,如果他真的看不见我的话……

姚霁心头一滞。

那无论她有没有来,他都会当她不曾来过。

“姚霁,我们什么时候回程?”

一个青年走了过来,低声询问姚霁:“我们能在附近随便绕绕吗?我对宫女和太监还挺感兴趣的。”

“不要超过前宫的话,可以。一旦我的集合信号一发出,你们就要回祭天坛集合。”

姚霁一边说着,一边看了刘凌一眼。

她下祭天坛的时候,也发现了祭天坛的变化,以前破败的围栏已经被新的石材所替代,西宫似乎也在进行着土木上的工事。

难道是他在期盼着什么,所以?

“好的,姚霁你一直等在这里?”

青年好奇地四处看了看。

“不无聊吗?”

“已经留在这里够久了,什么都看过了,没你们那么新鲜了。”姚霁笑着回他:“我在这里就行了。”

“那我先走了。”

青年好涵养的没有多问,只是拍了拍掌,吸引了自己朋友的注意,一群人笑笑闹闹地出去“探险”去了。

姚霁看了看刘凌,犹豫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便像以往那样,在刘凌的脚边席地坐下。

“陛下,该用膳了。”

王宁安排好膳房的事宜,上前提醒:“是就在宣政殿用,还是在后面用?”

刘凌故作困倦地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昨夜睡得太晚,精力有些不济,就在小书房里用吧,用完午膳正好小憩片刻。”

陛下昨夜休息的太晚吗?

最近都是二更歇的,也不算太晚啊?

王宁有些纳闷地正准备领旨下去准备,却又听刘凌似是不经意地开口:“前日那白露味道不错,取一些来就菜。”

“白露?可是陛下,下午您还有政事,白露会不会太……”

太烈了啊!

经过几次烧灼后才得到的酒,远没又它的名字听起来这么温柔。

那么烈的酒,如何能够就菜?

可王宁随即就被刘凌一个眼神制止了,乖乖地去准备酒菜。

很多时候皇帝都会替出让人觉得诧异的要求,但很快他们就会发现这些要求是有原因的,久而久之,皇帝身边的人很少会去询问这些事情的原因如何,照办就是了。

喝酒?

姚霁诧异地看向刘凌。

他什么时候多了好酒的毛病?

刘凌感受到了姚霁的注视,但他不动神色的继续批复着手指的奏折,没一会儿,身边突然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刘凌用余光看了下手边,见姚霁还坐在那里发呆,手指微微动了动,似是在思考什么。

王宁的动作总是很快,等姚霁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条件反射的跟着他进了小书房。

小书房倒还是以前的样子,只是书房里的陈设又换了一遍,墙上也多了几幅丹青子的真迹。

姚霁一向对这个没有抵抗力,职业病一发作,站在画前眼珠子像是被画吸住了一般动都不能动。

刘凌慢条斯理的喝着白露,间或吃上两口饭菜,眼神不时看向姚霁,但皆是一触即收,似是眼神只是无意间扫过那边。

他如今酒量已经极好,一瓶白露下了肚,眼睛明明已经烧到发热,身体也犹如有一团火在蒸腾,可脑子却清醒的很。

在他的眼中,光和线纵横交错,人影忽东忽西,所有的一切都犹如妖魔般光怪陆离,可在这一切光怪陆离里,却有一样东西是真真切切的,真切的好似那个唯一不会扭曲之物才是假的。

那唯一不会扭曲之物,正是站在画前研究的姚霁。

刘凌随手丢下酒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轻柔动作站起了身子,运起萧家的步法,身形鬼魅的移到了姚霁的身后,并且悄悄的伸出手。

“丹青子的人像果然名不虚传,这应当是晚年画技大成之作。”

姚霁在心中赞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想要触摸画上的纹理,却又想起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这种绝品是不能随便乱摸的,所以手伸出一半又想要收回……

然而只是眨眼间,姚霁收回手的动作就完全停住了。

谁抓了我的手?

抓我的手干嘛?

不对!

这个世界还有谁能抓得到他们!

姚霁倒吸了一口凉气,惊讶地扭过头去。

刘凌也没想到居然能够这么轻松,无论他喝了多少酒,无一例外的会被“通天路”撞飞出去,所以他原以为自己伸手碰触姚霁的动作会和通天路一样撞飞出去,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种“以下犯上”。

可此刻,刘凌感受着手掌中纤细的触感,心中突然就安稳了。

“刘凌,你怎么……”

姚霁一脸慌乱。

刘凌手掌一个用力,将姚霁拽向自己的怀里。

“抓住你了!”

☆、第251章 情浓?情淡?

姚霁刚走的时候,刘凌一直陷入在某种惶恐不安里,一会儿觉得老天爷会灭了他,一会儿又觉得他如果没事的话,恐怕是在酝酿着什么更大的天灾*,干脆连这个世界都毁灭了算了,整日心中充斥着痛苦,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处理朝政,没有被逼疯已经算是他坚强的了。

那些日子,蝗灾、无为教案、清剿方陈两家余孽已经用去了他所有的精力,等他意识到瑶姬可能真按她说的向上界隐瞒了什么的时候,他心中对于“天道”的恐惧却还是一点都不敢懈怠。

等又过了一年,姚霁没有出现,他又开始担忧这位仙人是不是受到了什么惩罚,仙人会遭受什么样的惩罚……

每次只是想着姚霁可能因为他而受到惩罚、折磨,他的心就无法平静。

直到“通天路”的出现,让他有了一丝“升仙”的希望。

只要那个在那里,说明他也许是有仙缘的。

他能看到见那个,也许证明凡人也有可能有飞升的一天。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国家还未稳定,他也尚在有为之年,就算要修仙求道,至少也要到了合适的时候,不过在那之前,他可以为此先做好准备。

可今日,瑶姬又下凡了,不但下凡了,而且还和之前每次一样,领了许多奇怪的神仙来围观他们,刚刚听到她声音的那一瞬间,刘凌的胸臆之间涌出许多酸涩来,只觉得自己这几年来的担惊受怕和为她担忧都是笑话。

她在他的生命里来来去去,似乎已经理所当然,而他只能被动的等待着,等待着她一次次的造访他的生命,留下一句两句对他人生的“预言”,又或者更多的是欲言又止。

可是现在,他抓住她了!

“刘凌,你怎么?”姚霁的惊骇全部写在了脸上,“为什么你能碰到我?”

她的惊慌如此明显,以至于自己已经被刘凌拽入了怀中都没有意识过来。

“是啊,为什么我能碰到你呢……”刘凌并没有太认真地回答她,“大概是,天意吧?”

“所以你之前一直看不见我是装的吗?其实你看的见我?”姚霁气急反笑。“你现在在做什么?抓捕神仙?”

“你是仙人,我岂敢亵渎。”刘凌苦笑,“不装作视而不见的话,我怕我会连上朝的心思都没有了。”

“什么?”

姚霁左右扭动了一下,觉得不自在极了。

“你要这样到什么时候?好好说话!”

“好。”刘凌很温柔地回答,可捏住她手腕的动作却丝毫没见放松,只是将她领到了书房的软榻边,率先坐了下去,仰起脸问她:“你已经走了两年零三个月了,你在那边还好吗?有没有受到什么惩罚?”

“还记得在胡夏国的那个我的同事吗?我们会留在这里是他做的手脚,他给自己留了后路。因为我和他遇见的情况是一样的,所以我也得以借由他的后手逃过各种盘问,甚至还掩盖住了这里的不对,但……”

姚霁动了动手腕,发现根本抵不过刘凌的力气。

“但你如果一直这样拉着我,被人发现我不见了,就有可能掩盖不住了!”

“我只是怕你又突然飞到天上不见了。”刘凌有些委屈地说着,“上次你直接就飞走了,连句道别都没有……”

原来心结在这里。

姚霁心中一软,叹口气道:“通道打开关闭都是有时间的,我的能源不多,当然要抓紧时间。这次,这次不会了,我是带人来参观的,要到了约定的时间才会走。而且最近来去的次数应该不少……”

能源?

她是说那个手腕上的东西,是让她来回的关键?

刘凌悄悄地在心中记下了。

姚霁对于温柔的刘凌更没有抵抗力一些,见他眼神受伤地看着自己,姚霁好奇地伸手拍了拍刘凌的脑袋,发现自己居然能接触到他:“你怎么做到的?果然你是特殊的吗?既能看得见我们,又能碰的到我们?”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下次再见不知又是何年。”刘凌眼中闪过坚持,“瑶姬仙子,你和我说说话吧,再说一会儿,我就放开。”

“哎,你这孩子长大了,性子也固执了许多呢。”姚霁无奈地看着刘凌,点了点头:“你要坚持这样,我就陪你说说话。”

刘凌并没有急着诉说自己这几年对她的思念和担忧之情,而是将这几年发生的一些政事和人事上的变化慢慢说给姚霁听,一边说,一边不动神色的将姚霁的人往自己的身前带的更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