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逊急匆匆的出门,嘱咐田豫紧守城池,让刘备早日回来做好准备。说完也不顾田豫的追问,只带了几个随从就出城去了。
孙乾一来一回,然后再和刘备一起到下邳向陶谦解释缘由,大概需要十天左右的时间,留给刘义逊的已经不多了。
出城后,刘义逊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平日一直觉得骑马很不舒服,这时全然抛在脑后。
要去的地方不近,要找的人之前也拜访过,成与不成,还是个未知数,但刘义逊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几个人日夜兼程,不敢稍作停留。一路上只觉得风景依稀,似曾相识,好像路边那几朵花儿,那几棵草,也曾被自己亲手拨弄过,如今却没有时间停下来看他们一眼。
星光不问赶路人,至少六天的路程,第五天上午刘义逊就到了。一下马,只觉得腰酸背痛,浑身都不舒服。
这里,是南城栖迟岩,大儒郑玄注经的地方。
没错,刘义逊实在想不到徐州除了郑玄之外,还有谁能够让所有士族们心服口服。
郑玄所在的地方就是大汉文化的中心,这句话毫不夸张。
不要以为刘义逊是在开玩笑,就这么跟你说,黄巾军都承认郑玄的地位。大概一两年后,郑玄想要回到家乡高密讲学,路上遇到了大批黄巾军,跟随他的近千弟子皆骇然失色,以为在所难逃。
谁知道黄巾军听说这些人是跟着郑玄学经的士子之后,争抢着要一睹郑玄这位大儒的风范,他们对郑玄十分敬重,“见玄皆拜,相约不敢入县境”,表现的很有素质,似乎是吃了张角的亏。
黄巾军可不是开玩笑,郑玄所在的高密县竟然真的一直没有遭受到黄巾军的抄掠。郑玄在大汉的名望,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所以只要他开口承认刘备,就算是刘备找一个类似于刘义逊糊弄孙乾的理由,天下人也会捏着鼻子认了。
当然,人家可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和上次一样,茶水还没放下,就得到了回复,郑公忙于读经,无暇见客。
就连来回绝的人都和上次一样,非常的没有诚意。
刘义逊很怀疑他们所谓出去禀报,就是走个流程,压根就没有去见郑玄,否则要是所有来拜访的人都要让郑玄亲自斟酌见与不见,他还读个什么经啊?
刘义逊从那个年轻人的脸上看到了秘书的光芒,虽然他看起来比刘义逊要大的多,至少已有三十多岁了。
他舒身起来,朝那个年轻人施了一礼,“敢问阁下仙乡何处,姓甚名谁?”
“不敢,我姓孙,名炎,字叔然,青州乐安人。”
刘义逊暗自在心里念叨几遍,他现在对这位秘书技能点满了的人很有兴趣,也是最近人才缺失给闹的。
“哈哈,久仰久仰。”
刘义逊还指责人家呢,明明他自己说话也很没有诚意。
“不知道郑公什么时候有时间呢?我可以等的。”刘义逊反正是打定了主意,这次不让郑玄给个说法,绝不回去。
应该还是有机会的,因为郑玄的出身比刘备还低。从他的祖父开始算起,两代都是务农的。这样的人不会对士族有什么天然的亲近感,说服他还是很有希望的,要是换了连着几代诗书传家的人,刘义逊也不会来求他,根本没有一点机会。
孙炎不骄不躁,“那就难说了,先生常常一连几日都窝在房间里,我们送去的饭菜有时候都忘了吃。之前也有一直等着先生想见上一面的人,最少也等了三五天,最多的等了一个多月。先生读书最容易入神,我们这些弟子也很难见到他。”
孙炎的语气有点幽怨,刘义逊撇撇嘴,那还学个什么劲儿啊?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刘义逊知道。郑玄这样的大儒,就算偶尔点拨你一番,也比那些只知道照搬书本的庸才教导你几年来的要好。
更不要提这里聚集了这么多同辈之中的佼佼者,相互交流一番既能开解思路,学业见识也是一日千里的。
最少要等三天,刘义逊连一天都等不了。郑玄要为刘备开解,至少要在刘备到达下邳之前吧。
可刘义逊来这儿已经花了五天,到这里到下邳至少也要四天,也就是说刘义逊必须在一天之内说服郑玄。不然陶谦那里大势已定,郑玄的话再管用也派不上用场。
或许刘备可以拖一会儿,但是他也不知道刘义逊来干嘛了呀?自己也不能把压力完全转移给队友,那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眼珠子一转,刘义逊突然变得殷切起来,跟孙炎套近乎道,“叔然,我们是同乡啊,你说巧不巧?”
孙炎眉毛一挑,似乎没想到,同乡就是亲人,这一句话换了2000年后依然适用。
“刘先生也是乐安人,我是乐安国博昌人,你呢?”孙炎的语气也变得很热切。
“嘿嘿嘿,”刘义逊干笑两声,“我是说咱们都是青州人,我是北海人。”
刘义逊很清楚的看到孙炎的脸角抽了抽,面色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良久,刘义逊都快要忍不住开口打破这种尴尬的氛围了,孙炎才缓缓道,“那,呵呵,还真是巧啊。”
这句话一出,气氛更尴尬了。
刘义逊却丝毫不以为意,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是啊,是啊。你我流落异乡,却于此相聚,很是有缘呢。我一见到叔然你就觉得亲切,情不自禁的就想起了我家里的长兄。这样,我以后就称呼你为叔然兄吧,你看怎么样?”刘义逊恬不知耻,打蛇棍上。
孙炎这次两边的嘴角同时抽了起来,显然很不适应刘义逊这种自来熟的性格。其实他不知道这也是被逼无奈,刘义逊平日里也是没有这么不要脸的。
真是不逼自己一把,你就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
孙炎能说什么?自然是哈哈两句,岂敢,岂敢。实际上他心里想的是,算了,算了。
但刘义逊哪会就这么算了,好不容易傍上一个,还能把你放跑了。
“这有什么?叔然莫非是看不起我?”刘义逊歪着头,一脸嗔怪。
孙炎大汗,“哪里哪里,就依刘先生吧!”
“啧,还叫我刘先生,叫我刘老弟。”
“是是是,嗯,刘……刘老弟。”孙炎试探着叫了一声。
“诶。”刘义逊一脸荡漾的接嘴。
接着两人同时哈哈大笑,好像在庆祝彼此认了个好兄弟。
话头一转,刘义逊根本不给孙炎反应的机会。“叔然兄,这同乡是亲,你我既然身处外地,自然该互相帮助,你说是不是啊?”
孙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