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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4)

他一路上没有再说一句话,维持着这种心跳的频率直到下了车。

奚迟回去之后,看见脖子上一左一右两个吻痕,又懊恼又羞耻。

他第一次去了商场的化妆品专柜,在店员热情的要送女朋友什么礼物的招呼声中,尴尬地选了一盒遮瑕膏。

去手术室之前,他只能一边红着耳朵遮脖子上的印子,一边在心里讨伐霍闻泽,以及某个人格。

除了做手术,他还要去学校上《手术学》的课,课程已经进行到了第四节 ,要教学生们缝针和拆线了。

上课之前,大家先统一去更衣室换洗手衣。

霍知走进去,正好看见奚迟刚换完衣服。

更衣室还有其他人,他记得奚迟说不能表现出认识他的规定,沉默着从他身边走过,却在目光扫过他颈间时,顿住了脚步。

奚迟应该是脱衣服的时候衣领蹭掉了些遮瑕,现在宽大的洗手衣领口中,可以隐约看见一点红痕。

霍知呼吸一凝,等会儿教缝线时,大家要离得很近看演示,那必定都会看得见。

他不动神色地站到了奚迟身边,压低声音道:奚老师,咳,脖子。

说完他自己脸上先烫了起来。

奚迟立即会了意,脸色凝固住,他把遮瑕膏放在了办公室,并没有随身拿过来,现在马上就要上课了。

他这个反应,霍知也明白了状况,看着眼前人骤然窜红的耳廓,他心里像被爪子勾了一下似的,别开视线又清了清嗓子:你等我一下。

说完他转身就出去了,在外面等待的学生中找到两个女生,硬着头皮问:你们带粉底之类的东西了么?

两个女同学明显一愣,不明白男生干嘛借这个。

霍知更尴尬了,好在一个女生认出他和自己男朋友关系不错,没多问就去拿了粉饼给他。

谢谢。霍知接过来僵硬地问,多少钱,你去买个新的吧。

女同学看他已经快冒烟了,连忙善解人意地摆手:不用了,反正没剩多少。

回到男更衣室,除了奚迟里面已经空无一人,霍知关上门,反锁,然后脸上发烫地把粉饼往他手里一塞。

奚迟知道他肯定经历了一番挣扎,跟他认真道了谢,然后开始遮盖。

更衣室没有镜子,他只能用手机摄像头照着,但角度不太方便看,等遮完了好像还是差一点。

霍知在旁边看着,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羞恼:你看不见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对奚迟说:我来帮你。

奚迟也觉得很不好意思,但很快要去上课,只能把粉饼交给了他,仰起下巴。

霍知微微弯下腰,近距离看着那颗已经被遮成了粉色的吻痕,呼吸不自觉放轻了。

明明不是他干的,却要在这里帮忙遮掩,想到这他心中又酸又闷。

沾了粉触上那片肌肤的一刻,他脑海中的记忆被唤醒了,奚迟洗完澡后脖颈间残留的清冽气味,唇瓣下触感柔软,稍用力他就会难耐地轻轻颤抖

他屏住呼吸,艰难地把那个印记遮严,不让任何人看到。

好了。

奚迟听见他撂下这句话,便飞快转身走出了更衣室,只留给他两个红到滴血的耳朵尖。

一整节课,霍知都没能正眼去看奚迟。

奚迟耐心地教他们如何缝合切口,进针的角度、间距、器械打结注意事项等。

接下来学生们的第一次缝针,可谓漏洞百出,握不稳持针器,把针直接掉在地上的也有。

学生在他注视下紧张得快哭了,蹲下去要捡针。

别用手捡。奚迟阻止道,替他把针夹起来,安慰道,我当年第一次缝针掉在地上的那个同学,现在已经是副主任了。

旁边一圈同学听了,心情瞬间缓和了不少,继续动力满满地练习起来。

奚迟看见霍知在角落里缝得很认真,走过去看了一眼,霍知表情十分专注,动作标准,手也很稳,模型上已有的几针间距均匀,线的松紧适中。

让人挑不出任何错误来,可以说是很有天分了。

霍知剪完线,发现他正在看着自己。

奚迟跟他视线相对,唇角微微弯起,冲他肯定地点了下头。

霍知握着线剪,心跳倏地漏了一拍,心情忽然像阳光普照。

旁边的同学看热闹地凑过来:让我们看看奚老师认可的水平。

这一下很多人都来围着他讨教,奚迟远远地看着霍知被围在中间,表情有点不自在,但很耐心地给别人解答疑问,眼里笑意更深了。

下课后,那几个男生依然拉着霍知一起走。

奚迟从后面叫住了他,上前跟他说:你肩上的伤口该拆线了,你来跟我把线拆了吧。

其实前两天已经到时间了,但霍闻泽处于六岁人格,他觉得对方会害怕。

霍知表情一顿,还没说话,旁边男生先喊道:原来你之前没来,是受伤了啊!

奚老师,你怎么知道他的伤?另一个男生问。

是他帮我缝的。霍知移开视线,不用了,我改天再去拆。

哇这么幸运,为什么受伤的不是我,快让我看看漂不漂亮!旁边男生夸张地要去扒他领子。

你变态啊。另一个男生拍开他的手,这就是极致的舔狗吗?

笑闹中,奚迟故意敛起嘴角问:肩背部伤口几天拆线?

忽然考试,几个学生集体抢答:七到九天!

走吧。

霍知只能跟着他去了换药室,感觉到目光落在自己背上,他控制不住肌肉绷紧。

奚迟也察觉到了,跟他说:放松点。

拆线很快,没几下就好了,霍知穿上衣服,感觉自己侧脸发热。

他有点不对劲,不就是在奚迟面前脱个衣服,为什么紧张到脸红。

奚迟以为他在别扭没跟自己保持距离,跟他说:虽然这个伤不是你自愿,也是因为我有的,我得管到底。

不,如果在场的是我,我也会做一样的选择。霍知忽然转过身说。

奚迟微微一怔。

霍知开了口,索性握紧了拳说出来:我没有不喜欢你!

说完他发现很有歧义,慌忙解释:但不是说我对你有那种想法我,我觉得你很好,我为说过的话道歉,你别觉得只有我不会救你。

说到后面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周围的热度快要把他蒸发。

奚迟哑然失笑,走过去拍了拍他另一边肩膀:我明白了。

他手离开的一刻,霍知心底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又冒了出来,他现在竟然好想去抱一下奚迟之类的。

对了,奚迟看他把话讲开了,也就顺着说道,我还没有谢谢你。

霍知不解地看着他。

奚迟轻轻笑了下,仿佛吹散了两人间的云翳,告诉他:我生病那天晚上,我知道是你照顾我。

说完他转身去收拾换药碗,留下霍知呆在原地,心跳越来越快,震得自己什么都听不清。

他觉得他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霍知:呜呜老婆!!

迟迟:知道我是怎么发现的吗?因为言清煮的粥很好喝,而你煮的粥很难喝。(恶魔低语)

第43章 霍忱

换完药时间还算充裕, 奚迟准备查一圈房,然后去实验室,正好霍知也准备去, 就等着他一起。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实验室的时候, 所有人都在, 黄文睿明显眼神一顿, 从霍知课后专门被奚迟叫走开始,他就觉得两个人之间气氛不对, 什么时候他们的关系这么密切了?

心碎之余,他也没有放弃, 大家汇报完实验进度后鼓起勇气问奚迟:奚老师, 您明天下班有时间吗?我跟师姐打算明天一起去学校北门吃火锅,您也来吧?

是啊是啊,旁边的博士生也附和道, 来吧奚老师,霍知也一起呗。

奚迟想了想, 这么长时间了,自己一直在忙, 好像都没请学生们吃过饭,就同意了。

霍知看黄文睿止不住脸红的样子, 心里冷哼一声,有一丝得意地想你彻底没机会了,他已经跟霍闻泽复合了。

想完他自己一愣,他在开心什么啊?

他表情有点不自在地说:我也去。

大家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霍知还惦记着自己之前培养的细胞,问奚迟:奚老师,我之前养的细胞成功了么?

奚迟也想起了这件事, 告诉他:长得非常好,现在已经传代了。

霍知眼神亮了起来。

现在实验室有在用你养的细胞。奚迟道,电脑里有它们14天时的照片,你可以看。

霍知跟他到了电脑前,一起凑近屏幕,有种看小鸡破壳记录的既视感。

相差显微镜下拍的照片中,神经球又圆又饱满。

霍知心里盈满了一种自豪的感觉,他真的为实验室做出了一点小贡献,看着中央的神经球越看越觉得可爱,他一定是被奚迟传染了。

奚迟看见他眼里闪动的光,想到自己大学泡在实验室的日子,会因为一点小进步而雀跃。

你要不要试试做免疫组化?奚迟忽然问。

霍知愣了一下,这对他来说很有挑战性,他没想到奚迟会这么快让他上手。

奚迟看他犹豫,说道:我在旁边看着你。

霍知有些忐忑地在他的监督下,进行了第一次的尝试,其实实验步骤他早已刻在了脑子里,但操作时难免手不太稳。

奚迟一直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

他觉得有些惊喜,虽然霍知动作稍慢了点,但操作都很标准,没让他出声作任何提示,看得出是下了大功夫的。

以后学习别的,应该也会很快。

霍知把一抗加完,接下来就是放进恒温箱里等待了,这时他听见身后奚迟开口道:以后你正式加入我们课题组吧。

他惊讶地回过头,他本来的期望只是能帮帮忙,万一他有什么没做好岂不是连累奚迟。

这,不算是违反规定么。他犹豫地问。

算,奚迟表情还是淡淡的,我工作之后还没做过违规的事,所以你一定要时刻注意。

霍知握紧了拳:我一定会的。

他胸口滚烫,那股潮汐又开始疯狂起落,他看着面前立在白炽灯下的人,忽然庆幸他们此时都穿着白大褂,不远处还有其他人,否则他一定会冲上去抱住对方。

奚迟第二天下班后,跟实验室几个人一起去了北门的火锅店,这一家他在上学时就经常去,生意一直很红火。

他们坐下后,他先让最小的黄文睿点菜。

霍知在一旁看着,眼见黄文睿点的全是奚迟爱吃的菜,肯定是上次不知道芒果过敏后,专门去打听并记下来。

而且选的地方,也是奚迟学生时代喜欢的,了解这么清楚一定是图谋不轨。

果然,饭吃到一半,黄文睿忽然红着脸说:奚老师,其实今天是我二十岁生日。

奚迟有一丝意外,把菜放到碗里,跟他说:生日快乐。

接着黄文睿声音发颤道:您是单身吗?我,我喜欢你。

全桌的人都愣了,两个博士同学拼命交换眼神,没想到这师弟这么猛。

他不是。霍知先脱口而出。

两个博士师姐又一起震惊地看向他。

这种场面下,奚迟站起来跟黄文睿说:你过来我跟你讲吧。

黄文睿垂着脑袋跟他到了外面没人的地方,奚迟看他好像快哭了,放缓了些语气跟他说。

我的确有男朋友,而且,你对我的感情不一定是喜欢。

黄文睿抬头红着眼圈看着他。

我是你的老师,你可能会因为我专业知识上比你们丰富,对我产生一种崇拜之情,然后混淆了对这一行业的憧憬,和对我本人的感觉,你仔细想,你并不了解生活中的我对么。你很优秀,但在我眼里只是学生。

说到这,奚迟顿了顿,眼底染上了一抹沉色,又很快消散开,接着道:如果我利用身份的优越,跟你有额外的接触,是非常不道德的。

黄文睿怔怔地听他讲完,说不出话来。

奚迟觉得他估计还要消化一下心情,就先进门了,进去后看到霍知站在门口,扯起唇角无奈地笑了下,这种情况着实让人头痛。

霍知在他旁边想的是,奚迟现在是不是也把他当学生啊,不对,他想这个干嘛?

奚迟感觉现在回桌边面对学生的视线,有点尴尬,于是去自助区夹了点水果,霍知也和他一起去了。

这时,一旁的两个男人忽然看向他们,其中一个试探地问:奚迟?

奚迟转过身,辨认了一下眼前的面容,应该是自己一个初中同学,印象里这个人嘴很碎,喜欢传闲话,跟他关系并不好。

他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

那男人立刻笑开了:真是你啊,我就说,还是跟从前一样出众。

奚迟感觉他眼里笑意中藏着一点别的味道,让人不太舒服。

听人说你在济仁当医生,男人笑着说,我家有个亲戚心衰,你帮我找找专家,安排着看一下呗,老同学了。

奚迟压住皱眉的冲动,语气冷淡道:你可以挂刘莉或唐荣教授的号。

当着朋友面被直接拒绝,男人笑容也尴尬起来,又假意寒暄了两句,便回去了。

霍知看到那人转身时跟身边人低声说了什么,回座位时刻意从他们那桌后面路过。

我跟你说,他邪门得很。

他听到奚迟的同学跟朋友这么说道。

怎么了?

我们初中的时候,他也和刚才那样,一副冷不啦叽的样子,然后谁要是惹了他,必然会倒霉。

他还会打人啊?看不出来。

不是,男人故作神秘,我们那时候不是《死亡笔记》很火嘛,我们都说他是不是有类似的东西。我记得我们班有个体育生,好像考试的时候扯他卷子,第二天早操的时候,从二楼楼梯滚下去了。还有啊,有个人他爸是老师,就把他比赛资格顶了,结果比赛当天忽然上吐下泻高烧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