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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59)

子陶一噎。

白嘉木这话说得,好像要邀请程陨之和他切磋。

但是这语气,差不多跟把他叫下来让我打一顿相差无几。

大师兄心想,这要是让你打一顿,那他估计见不到今天的晚饭。

子陶心一横,抬手拦住他:跟别人打有什么意思,有种我们换个地方再来一场!

结果大师兄一回头,便看见小程高高兴兴地跑过来:喊我?

子陶:

你不要过来啊!!!

白嘉木盯着他,灵丹无法抹除痛觉,小腹还在隐隐作痛,但他不在乎这个。

他骄傲地宣布:我专门向老祖请教了一招,克制你那个奇怪的剑法。怎么,敢不敢应战?!

程陨之瞅他一眼,道:白兄可不要太嚣张。

子陶站在身侧,低声提醒他:他恐怕真的学了新东西,万一威力强大你就大声喊仙君救命。

程陨之大声道:我也跟着仙君学了些新东西,用不着怕他。

白嘉木一怔:你便是仙君新收的徒弟?

仙君千年难得一遇,开峰门下山收徒,徒弟却平平无奇,看不出多高的天资,已然在修仙界中流传。

没想到,居然就是眼前的这个人。

程陨之借来子陶的练习剑,道:我也正好试试新学的剑法。

半刻钟后,白嘉木再一次被钉在地上。

众弟子:

惨啊

看着好痛

看来程师兄下手也好狠

白嘉木死死地咬住白牙,硬生生将长剑从自己下腹抽出,狠狠一丢,扔向三米开外。

血流如注,再次被他粗暴地用灵丹修复。

离得近的师妹看不过去,嘟哝着被打的这么惨还每次都来挨打图什么,便想去帮忙扶一下,结果被狠狠挥开,往后一跌。

白嘉木口不择言,道:对待败者,还这么心慈手软,玄天宗弟子如此没有血性么?

子陶赶紧扶住那个帮忙的师妹,安抚般拍了拍她的肩膀。

从口袋里掏出颗芝麻糖,塞进她手里。

他低声道:去后面吧。便放手。

前面白嘉木还在高声道:不过只是因为有大乘仙君坐镇,才得了个天下第一宗的名号。但是细数门下弟子,有几个在修真界排的上号的?

子陶心想:排的上号的师兄师姐都在闭关呢。

白嘉木继续道:我看这天下第一宗,干脆让与我祖山算了。

众弟子都竖起眉,生气地要和他理论!

然而子陶琢磨了会:可是你祖山的绝大部分道君,不也都是仙君的人。

大师兄啧啧地摇头,没打算告诉他真相。

果然,白嘉木被激怒:你什么意思

他们若有所感,所有人抬头望去,包括白嘉木,脸色瞬间变化。

程陨之仔细观察了一阵,发觉出一点恐惧,一点憎恨和一丝不大的羡慕。

我哥哥今日身体不舒服,说话没过脑子,还请各位见谅。

有人笑意吟吟道,玄天宗名不虚传,第一大宗实力深厚,请不要和我哥哥计较。

两三元婴道君从天上降下,裹挟着一个年纪不大的青年,呈环绕形包围保护他。

他下巴略尖,面容白皙,细长双眼落在白嘉木身上,冲他笑了笑。

白嘉木眯起眼睛:白炯

程陨之恍然,这人物关系,一听就知道,是子陶故事里那个白嘉木父亲的私生子!

第75章

果然,在白炯落地的那一瞬间,白嘉木犹如被惹怒的公鸡,将长剑于身前一横,冷冰冰道:你来干什么?

白炯笑嘻嘻道:哥哥,我来干什么,这不是得问你吗?

白嘉木一愣,深深吸口气:我干什么,关你什么事?

白炯:当然关我事了。

他骤然一变脸,喝道,白嘉木,老祖来之前吩咐过我们,不要在玄天宗上惹事。你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

白嘉木哑口无言,白炯道:挑着人家未成器的弟子欺负,这不是惹事是什么?!

说着,他转身,向诸位年幼的师弟师妹长长行礼:抱歉诸位,是祖山管教不严。

子陶作为掌门嫡亲的师兄,自然是被行礼的第一顺位。

然而他眉头一竖,似乎有些不理解:白嘉木来学堂挑事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你怎么现在才来管教?合着之前都不算挑事是么!

白炯顿住,一时没答上来。

过了会儿,才脸色不太好看,勉强笑道:因此,才要为之前所有的无礼道歉。

他刚跟着老祖,参观过这天下第一宗的地盘。

毫无疑问,财大气粗,灵舟随便弟子用,月例丰厚。峰头无数,天下少有的道君,却在此处随处可见。

况且,宗门氛围完全不一样。

祖山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会将末位的弟子淘汰掉,这些弟子不会被送回人间,而是扔进秘境,或扔进危险的任务中。

只有不断努力,才能在这样的宗门里脱颖而出他,白炯,正是如此。

然而他一点都不想要这样的宗门。

呕心沥血,辛辛苦苦,最终得到的报酬,不过是可以活着,以及温饱罢了。

他刚听说了仙君收徒的事情,一夜没合眼。

有大乘仙君作后盾,满宗宝物任由挑选,天材地宝堆积,再无用的灵根,都能被提升至道君。

他有了主意。

他要留在玄天宗。

如果可以

后面的思绪他逐渐掩盖下去,认真地对着子陶行礼:抱歉,子陶道友。

身后弟子窃窃讨论,称白炯进退有度。白嘉木却觉得,自己的脸皮都丢尽了。

他被子陶打败不要紧,被无名的小卒打败也不要紧。

但是,被这种人代表着,到处弓腰道歉,笑嘻嘻接受那些他不需要的原谅

白炯头也没回,挥挥手:把他带回去,面壁思过,严加管教。

身后两位保护他的元婴点头称是,向白嘉木走来。

青年站在原地,半垂着头。

他沉默地看着那两位元婴像他逼近,要伸出手来拿他。他身上代表身份的金饰已然碎裂一地,不过着的是朴素的白衣罢了。

视线中,所有的一切都在放慢,学堂师弟师妹惊恐的目光,元婴紧缩的瞳孔,子陶道友来不及阻止,仅仅来得及将手放在剑柄上。

忍了那么多年

父亲对他好,忍了。

祖父对他好,忍了。

他们的灵根无差,却占了他的名额提前进祖山,因此被老祖看重,忍了。

以师兄的身份处处压他,忍了。

忍了这么多年,他白嘉木,是真的想忍吗?

怎么没有人问问他,他这个正统少爷,一步一步垒下的基础和实力,是真的不如他,所以必须忍耐吗!

白嘉木火上心头,抽出长剑。磅礴的灵力从脊柱处节节溢出,气势不断攀升,像火一样,雄雄燃烧起来!

像漫天飞舞,直入天穹的大火!

他提剑就刺!

目标正是白炯的后心!

刺啦

白炯堪堪侧身躲避过,然而衣袖依旧被划破,直直往地上落去,只剩下一只尴尬的半袖。

臂上血痕流泪,将尴尬的中衣打湿成一片殷红。

那个私生子痛苦地捂住手臂,叫道:白嘉木!我忍你很久了!抓住他!!!

灵力肆虐,周围人群齐散,高声喊叫着往外袍。

元婴出手了!

灵力如刀,割得白嘉木浑身血流如注,他却狂妄地大笑起来,支着剑,勉力支撑住自己,不会直直倒下。

他轻声道:白炯,就算复仇,你也不敢用你自己的刀对准我懦夫。

而玄天宗这边已经看傻了。

子陶推了把年长的师弟,让他赶紧把小萝卜头们带到安全的地方,免得被出手的元婴道君的灵力所伤。

师弟会意,赶小鸭子似的,连忙把小萝卜头们统统轰走。

子陶傻乎乎地道:我还以为,只是下来和白嘉木打一架。

程陨之接上去:绝对没有想过要看他们内讧。

仅仅半盏茶不到时间,来挑事的人居然已经跪到地上去了。

子陶收回目光:我真不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

他随口嘟哝道,把长发重新束好,摆正发冠。

正说着,白炯便笑眯眯地走过来,朝着子陶行礼:抱歉,让子陶兄看笑话了。

子陶皱起英挺的眉毛,脸庞轮廓干净利落。

祖山对于擅自出手攻击同门的人,有什么惩罚么?他直截了当,扔进炼境?

白炯却不太情愿地说:死了扔进秘境,没死,惩罚是关在枯崖上禁闭三个月。

虽说没有生命危险,但无法见人,吃食简陋,没有生活用品,三个月也算颇为艰难的苦修了。

元婴将白嘉木提起,一左一右,站在他的两侧。

或许是,一想到要被关入枯崖,之后三个月无法外出,他便悲从心起,狠狠地抹了把脸。

从远处柱子后面探出个脑袋,跑到跟前,想要来扶他:白师兄!!!你没事吧!!!

结果跑到跟前,被两个元婴用眼睛一瞪,脚都软了,啪一下就坐到了地上去。

白嘉木烦躁道:你过来干什么?

小跟班委屈道:白师兄,我这不是看你伤势严重止血!快止血!师兄你的灵丹呢?

白嘉木没好气道:吃完了。

小跟班呆若木鸡。

随后,哆哆嗦嗦从自己包裹里,掏出颗珍藏已久的丹药,要塞进他嘴里,白嘉木被猝不及防一塞,呛得昏天黑地。

还没把罪魁祸首咳出来,他便被元婴左右一架,带下山去。

小跟班愣在原地许久,才奔跑着一路追过去。

眼见着不顺心的东西离开,白炯就连笑容都真切了几分。

他得意地和子陶来回拉扯了两句,目光不住往后面瞥。

等会儿车轱辘话说腻了,终于假装不在意扯开话题,往程陨之身上引去:不知道这位道友,该怎么称呼?

既然能站在子陶身侧,与他平等对话,那么身份在玄天宗众,自然不低。

如果能和此人交好,也是开拓人脉的一部分

程陨之眯着眼睛,笑道:姓程,名陨之。

白炯道:哈哈!好!程兄。

他随口道;不知程道友在哪位道君门下

子陶看了看四周,最后往程陨之身上一瞧,没说话,显然是将主动权放给程公子自己来。

程公子想了想,没什么好藏的,毕竟拜师那天,许多人都看见了。

他略微弯腰,笑道:不才,在仙君门下。

白炯漫不经心地说:哪位仙君

说到一半了,自己才反应过来!在玄天宗地盘上,能称仙君的,不过就那么一个人么!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原来他就是截阿仙君新收的弟子!

白炯瞳孔微缩,还没显现出来,便被他压下,重新出现笑容。

原来您便是仙君弟子!久仰啊程兄,他格外热情地凑上来,听闻过许多仙君收徒的传言,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程陨之回礼:是啊是啊,我活着呢。

白炯格外热情地邀请他们,一起来山下酒楼聚聚。

程陨之想了想那些被他囫囵个塞下去的食物,对小童抱有他程某人极大的愧疚。

但,说不定是刚才吃的太快太急,现在总感觉嗓子眼噎得慌。

于是欣然应约前往,子陶兄警惕地跟在身旁。

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白炯请了格外好的一桌菜,花出去不少灵石。

席间,他逮着程陨之便问:程兄,听说你新入宗不久,可曾习惯?

程陨之:仙君替我筑了房,用的我喜欢的装扮,没什么不习惯的。

白炯:听说,程兄修为不高,在这能人辈出的玄天宗内,可曾受什么欺负?

程陨之:我师尊活着呢。

白炯:听说仙君授课严谨,要求严厉,是这样的么?

程陨之:那倒不是。

白炯松口气,刚想问那仙君是个什么样的人,喜欢什么东西。

转头,程陨之道:没什么要求,甚至能一觉睡到中午。

等下了席,白炯笑容僵硬地离开时,子陶啧啧两声,转头道:他不怀好心。

程陨之漫不经心,从容道:程某眼睛和耳朵都好着呢。

子陶道:他想抢你男朋友。

程陨之:也估计也不至于。那叫前男友。

他叹口气,指挥小二打包桌上丰盛饭菜,不忍心让它们孤苦无依地被抛弃:不喜欢祖山的竞争,想一步登天罢。

他们在山下分别,子陶要去看看他那些在比划中受伤的师弟师妹,而程陨之没有借助大鹏,而是一个人慢慢从山间小路往上走。

走到一半,林间阴影扭曲,雪衣人从空凭空踏出,一步落在他眼前。

程陨之还没说话,顾宴便微微前倾,嗅了嗅。

顾公子轻蹙眉头,委屈道:怎么会是外面的香料,不是长漱峰的味道。陨之是出去打牙祭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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