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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钢铁之卷!

正当众人震惊之时,敖凛不动声色弹了弹手指,一缕若有似无的雾气飘进埃文眼睛里。

埃文忽然觉得眼眶酸痛,不自觉抬手揉一揉。揉完后眼睛倒是舒服多了,而嗓子倒开始奇怪地发痒。

还伴随着迫切想表达自己,不吐不快的感觉。

台下有记者问:“埃文先生,您认识电话里说话的小孩吗?”

埃文清清嗓子,换上那副正直浩荡的面孔说:“不认识,但我会很快找到它是谁,弄死这只铂金龙。”

全场响起吸气声,那还是个孩子啊,怎么能喊打喊杀!

不……埃文一向人品端正,说不定另有隐情。

疼爱埃文的老族长拄着拐杖缓缓站起来。老龙气势沉沉,精神矍铄,半是责怪半是解围地说:“埃文,公众场合开这种玩笑不合适。你平常那么照顾孤儿幼崽们,给孩子们捐钱捐物做慈善,还陪他们玩耍。今天这话要是被幼崽们听到得多伤心,快和大家道歉。”

他明贬暗褒避重就轻,又给埃文立了一把“亲和力强,受孩子喜欢”的人设。

台下人果然被带了节奏,纷纷赞扬:“确实,埃文先生资助孤儿幼崽们的事迹经常上新闻,大家都有目共睹的。”

没想到埃文非但不领情,还淡定地自爆:“新闻都是我买的。”

众人:“……什么?!”

埃文站在讲台上,油然而生一种爆棚的自信心,“现场一大半记者都是我的人。明天的新闻一出,我就会以最完美的拍照角度占据头版头条,写满编造的溢美之词。”

记者们涨红了脸:“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他们急于撇清关系,做出表态,“摄像师呢?加利西亚家族下一任族长埃文发疯了,联系总台,我们马上进行现场直播。”

埃文看记者们自乱阵脚的蹩脚样子,忍不住痛快得嘎嘎大笑:“谁让你们敲诈勒索我!我找了一堆女人生孩子,不是流产就是生下来残疾,多么凄惨,你们居然还要说我有生育障碍,找我要一千万封口费。我哪还有钱啊?早都养小明星挥霍完了。幸好我有个能干的母亲,把族里公账上的钱都贪污到我家来,谢谢妈妈,我永远爱您!”

其他龙族成员不敢置信:“这怎么回事,凯伦夫人,你给我们解释清楚!”

凯伦夫人崩溃地倒在椅子上,两眼一翻,直接昏过去了。

敖凛兴味盎然地抚着下颌:“西方龙族果然是恋母症候群。”

老族长重重挥舞拐杖,气到两眼凸起:“快把这个混账拉下来,不许再说了。”

赶他下场,那怎么行?埃文怒上心头,这次把矛头对准了老族长:

“你个老不死的,当了二百年族长捞了多少油水,我办个慈善会骗大家的钱你都要抽成30%,比吸血鬼还会吸。昂撒妖界筹钱架设大结界,你说要承包工程,二十年了弄出个破破烂烂的豆腐渣结界,一戳就破,比避/孕/套还薄,有个屁用啊!现在眼看快瞒不住了,就准备把烂摊子扔给我,这个族长,我还真不想当了!”

应桃勾起唇角,怪不得他昨夜吞吃昂撒覆盖全境的大结界时,感觉结界摇摇欲坠,结构松散宛如小孩搭的积木。原来根本就是纸糊的样子货,做出来骗妖界工程款的。

老族长脸色青白,浑身发抖指着埃文:“你!你胡说什么!我呕心沥血带领龙族做出结界,还倒贴家产用了一堆魔石加固,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如此恶毒栽赃我。结界到底稳不稳固,自有大家明鉴。”

说着,老族长就愤然要带妖类们出去看。

敖凛和应桃也跟着去看热闹。

老族长边走边心里庆幸。幸好他一周前下了血本把结界修了下,用了一大堆魔石,保证它蔚然挺立流光溢彩看起来很像那么一回事。

等会他点亮结界给大家看看,应付一下,埃文的话就不攻自破了。

老族长自信满满来到庄园草地上,拐杖向天威严一挥:“龙祖加利西亚,现出你的力量来。”

现在是晚上十点多,庄园建在山顶,众人抬头看去,深蓝色夜空坠着稀稀疏疏的星星,天空与城市灯火的交界处泛着一抹弱白。

本以为是路灯倒映在天上,直到那抹灰败虚弱的白色缓缓漫上头顶,众人才反应过来——

……这是他们捐资三十亿建造的护境结界?

比泡了水的卫生纸还不如!

而且……“天上怎么破了个大洞似的?像被谁挖走一块?”

应桃突然专注地研究起草坪上的花,“月季种得不错。”

敖凛定定望着他,不用多想,肯定是老妖怪啃的。

他就说这家伙怎么一夜之间长出了头发,原来是为了变出原型给他当毯子,吃了人家结界。

——薅资本主义结界,养社会主义龙。

……真有你的啊,梼师父。

敖凛暗暗踏着小草,好想生气,可是气不起来怎么办。

另一边的老族长彻底傻眼了,“我的结界呢?”

他不愧是几百年的老妖龙,脑子转得飞快,顿时抓住“大洞”不放,信誓旦旦道:“肯定是有人恶意侵入昂撒,破坏了我们的结界。我们现在必须团结一心,把入侵者抓出来。”

这话放在半个小时前,肯定一堆人响应。

不过现在嘛……“我呸,还演呢?把我们捐的钱还回来!”

“你和那条阳/痿龙都滚出昂撒。”

“我要上报教会,联名申请取消你们迅猛龙一族的特使权!”

一时间群情激愤,场面极度混乱,老族长摔在地上狼狈爬走,埃文冲出来大喊:“我不是阳/痿,我是精/子质量低下,你们不许污蔑我。”

正晕晕乎乎往外走的凯伦夫人听到这句话,又昏死过去。

由于想揍迅猛龙的人实在太多,怕当场弄出流血事故,有人打电话报了警。

没过一会,警方到达现场维持秩序,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敖凛惊讶道:“米勒神父,你也来看热闹吗?”

米勒微笑着问:“那只铂金小龙在哪?麻烦带我去看看。”

敖凛带着他去二楼找爱丽儿。米勒一推开门,爱丽儿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主教大人,您怎么来了?”

米勒态度温和,想要过去扶起她,爱丽儿却一反人前的高冷,低眉顺眼站起来,乖得像只小绵羊:“主教大人,我最近一直奉公守法绝对没有做坏事。”

除了给埃文下真言剂。

米勒意味深长道:“哦,那你桌上瓶子里的小人是什么?是siri吗?”

敖凛:“……”

原来这家伙早就看出他包里有恶魔了。

米勒并未刁难他们,只是拿出一张文件,给爱丽儿登记了一些个人基本信息。

爱丽儿小心翼翼问:“我是孕妇,可以取保候审的吧?”

敖凛看向爱丽儿,奇怪道:“就算他是主教也不能随便抓人吧。”

而且他明明记得昂撒的大主教是个老头,米勒到底算哪门子的主教?

爱丽儿压低声音说:“这是裁判所的主教大人。中世纪宗教裁判所抓吸血鬼杀女巫听过没?就是他们单位的。”

敖凛看米勒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嚯!”

米勒失笑:“不是抓你们进去,是教廷得知了刚才的事,准备重新遴选下一任迅猛龙族长。你肚子里这条,恰好排在实力顺位继承人第一位。”

爱丽儿被从天而降的喜悦砸晕了。

论开盲盒开出超稀有ssr还奉送族长之位和数不清的特权是怎样的体验!

——麻麻,奶奶,祖奶奶,风水轮流转,我们魔法少女的命运齿轮再次转动了。

米勒填好表格,最后问:“这颗蛋起名字了吗?”

爱丽儿愧疚地说:“我还以为它生不下来,就没给它起名字。”

肚子里的蛋忽然插话:“我叫蛋蛋。”

敖凛:“………不,你不叫!你不能这么随便。”

米勒很尊重幼崽的意见,在文件上写:“那就叫艾格(egg)好了。”

敖凛内心一片抓狂:完了完了完了,他就随口一喊蛋蛋,怎么登记成大名了?以后蛋蛋小朋友上了学被嘲笑怎么办,每被喊一次“蛋蛋,你的蛋蛋爆了”,他都会连带损失一缕功德啊。

应桃抱着臂,站在后面幽幽说:“早告诉你不要沾带因果。”

爱丽儿倒觉得这名字挺好,“好可爱的名字,先当小名吧,回头正式上户口我再给它起个大名。”

敖凛顿时松了口气。

爱丽儿柔情地抚摸着肚子:“蛋蛋,这是你干爹给你起的名字。”

敖凛选择性无视了“干爹”二字,来了兴致:“话说我们夏确实有给小孩取贱名的习俗,能辟邪守魂,躲避关煞健康长大。只不过按照我们的起名规则,它可能不该叫蛋蛋。”

应桃:“?那叫什么?”

敖凛睨了他一眼:“铁蛋啊。”

应桃:“……”

爱丽儿询问了下铁蛋是哪个词,更加高兴了:“铁蛋好啊。有着钢铁般的意志,同时又是脆弱多舛的蛋,结合了迅猛龙的刚硬和魔女血统的阴柔,意义深远,内涵丰富,要不就拿铁蛋当大名吧。”

下一任族长,铂金迅猛龙:铁蛋.加利西亚。

敖凛吓出龙吟:“嗷——别别别!千万别啊——”

文化差异真的要人命。

下楼的时候,米勒也觉得夏国起“贱名”的传统很有趣,不禁问:“你们小时候都有这种乳名吗?”

敖凛表情不太自然:“有是有……而且也带‘蛋’字……”

不知道为啥,东方卵生妖族家庭都很喜欢给孩子起“x蛋”的小名。

比如他就听梼杌说过,9婴本体是大蛇,小时候就叫“软蛋”。

等轮到敖凛时,已经到了末法时代,能起的蛋名都差不多都被起光了。

老龙母不想让儿子泯然众蛋,成天翻字典就想起个特殊响亮还富有龙族特色的,最后反而在吃糕点的途中,灵光一现——

“蛋卷。”

应桃目光柔柔,下意识喊。

敖凛一头黑线,还得装作惊讶的样子:“哇,应桃好聪明,这就猜到了。”

——配合老妖怪表演的我,真的是一只超敬业蛋卷。

铁卷!

米勒觉得实在可爱,忍不住笑了,也问应桃:“那你呢?”

应桃视线偏转向一旁,没有做声。

他父亲颛顼妻妾成群,儿女众多,自然不会像寻常人家疼宠孩子那样专门给他起个小名。

小时候,他都叫“喂”。

长大了,就按照年龄排辈,用数字称呼他,叫二十七,二十八什么的,反正他也记不清了。

而梼杌,是三界恐惧于他满身凶煞,为方便称呼给他起的代号。

反倒是“应桃”这个名字……

“他也有小名,叫桃桃。取自‘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诗经》里一句很有名的话。意思是希望他鲜艳绽放,无拘无束,每天每天都和顺快乐。”

敖凛站在他身前,坚定地告诉米勒。

家庭矛盾可以内部暴力解决,对外还是要互相遮掩的。

米勒感叹着:“是很美好的祝愿啊,看得出起名字的家人很认真。”

敖凛被夸赞,十分骄傲道:“那当然。”

应桃低垂着脑袋,缓缓呼气,轻声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他刚转过身,就被敖凛抓住了手。

敖凛上前一步,和他肩膀挨着肩膀,“我陪你去。”

应桃身体微微震动,停在走廊昏暗的角落。

“怎么了?”敖凛回过头,看到一双泪花闪烁的眼睛。

瞳眸镶着妖异银边,不似良物,让他想起北方寒夜房顶上堆积沉重的大雪,在房檐边缘拼命压抑,挣扎,寂静崩塌。

下一秒,他被桎梏住双手,重重压在墙面上,耳边充斥着沉重的呼吸。

应桃偏过头藏起侧脸,牙龈咬得很紧,连带着脖颈线条都绷成一条锋利的直线。

敖凛就是看不惯他这副样子。想要什么不肯直说,连骗他的时候都不算理直气壮。

你这样子,还能称得上凶兽吗?

“放开我的手。”

敖凛冷静道,声音甚至显得无情。

凶兽骨节凸起的长指,痉挛着一点一点松开。

倒是很听话。却也让人恨得牙痒痒。

敖凛恨不得上去啃他两口,挣脱桎梏的双臂却耷拉下来,沉默了一会,从应桃两边腰身穿过去,十指相扣,在凶兽背后系成一个稳固的圈。

他主动贴上去,契合着应桃胸怀的形状。

应桃含着泪光,怔忡了:“怎么……?”

敖凛:“给你表演一个自投罗网。”

他到底还是心软了。

“小凛……小凛……”

“嗯?”

谢谢你给的名字。“我好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