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牧老爷子拿出一个烟袋抽了一口旱烟才缓缓开口道：“当年我大哥刚走，我大嫂每日郁郁寡欢，我娘劝了好多遍都不听。后来也不再吃饭了，窝囊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脸特别担心。”

有一次，我刚进家就听见大嫂的房里传来挣扎的喊叫声，当时就跑进去，见有一个人要对她行不轨之事，当即我就用手里的棍子向他身上打去，将他给打跑了。

这件事后过去了一段时间，他说要请我吃饭，他知道那天晚上做错了，要向我嫂子道歉，可是我大嫂根本就不理他，他这才找上了我，我看他说的那么真诚，也没想那么多就同意了，当下带着他向我大嫂家去。

到了我大嫂家，他倒了三杯水，一杯给我大嫂，一杯给我，自己拿了一杯。“嫂子，那天都是我不对，是我鬼迷了心窍，现在我正式向你赔罪，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今日我就以茶代酒，跟你道歉，对不起。”说完就将杯子里的水喝完了。

我大嫂脾气好，看他这么真诚的道歉，就原谅了他，将水喝了下去之后，这件事就算完了。就在我起身想去干活的时候，突然觉得头晕，然后就倒在了地上，闭上眼之前，我看见了那个男的得逞的笑容。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直到你进来将我叫醒。那时候我拉着你的手想要跟你解释，可是你相信眼见为实不愿意听，你气的要跑回娘家，是我娘苦苦哀求你，让你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我知道你心里苦，可是这是被陷害的。

刚开始，你看见我和大嫂特意保持距离还好，又过了一个月，大嫂干活晕倒，让大夫来检查说是怀孕了，我和娘都知道那是大哥的孩子，为大哥有后代而高兴，而你却误会了，以为那是我的孩子，对大嫂的态度越来越差。

有时候故意为难她，让她做苦的累的活，这些我们都知道，但是你心里憋着气也不好受，就故意装作不知道。大嫂人好，从来都不跟你计较，总是一个人默默地承担着你的责怪和厌恶。

可是你越来越过分，在大嫂快要生产的时候，你让她拿很多木头到柴房，她一下没拿稳，你没看见踩在上面，导致早产。娘就是一个接生婆，就直接帮你生了，结果因为那一下倒的太重，肚子里的孩子刚出生就夭折了。

就在这时，大嫂的肚子也疼了起来，娘顾不得帮你收拾，又到大嫂房里帮大嫂接生，大嫂生出来一个健健康康的男孩，就是牧尘。可是大嫂却因为身体太虚，大出血死了，临死之前她最放不下的就是孩子。

我和娘承诺一定会照顾好孩子，她才放心地走。走的时候她特别安详，嘴角还挂又微笑，看着半空低语道：“相公，你来接我了。”不舍的看了孩子一眼就闭上了眼睛。

我和娘知道以你对大嫂的厌恶，要是知道你的孩子没了，而她的孩子却好好的，会气得发疯，甚至会虐待孩子的。没办法，我们就将这个孩子说是你的孩子。

起初，你听说大嫂和她的孩子都没保住，很高兴，觉得这个孩子就是你的福星，将你讨厌的人给带走了，对他也很好。可是时间不长，我娘又生病了，在她临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牧尘。

她将我叫到身旁说：“三儿是杏儿的孩子，这个秘密你一定要好好的保守住，不然，三儿以后可有罪受了。”

“娘，我知道，你放心吧。”我刚答应过我娘，你就进来大闹，把我娘给气的不行。我娘临死前求你，让你帮着将牧尘养大，再三说牧尘不是我的孩子，要不然她死不瞑目。

你答应了我娘，不将这事说出去，可是你不相信我娘说的话，对牧尘的态度瞬间从天上转变到地下。我每次看见你对牧尘不好，说你两句，然后你就会更加变本加厉的对他不好，后来我也就不再说了。

不过已经到这一步了，我觉得有必要说出来，牧尘真的是大哥和大嫂的孩子，而我和大嫂也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若是你不信我可以发誓，牧老爷子这么大个人了，将右手举过头顶，食指，中指，无名指竖起来说道：“我发誓，今天要是有一句话是假的，天打五雷轰。”

在这个时代，人们都很迷信，认为说的事情就会实现，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发誓的，发誓算是一种特别虔诚的态度。

“事到如今，我们都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我没必要骗你，你还是不相信我吗？”

“当年的那个男人是谁？”刘老太太此话一出，众人也都好奇的竖起耳朵。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成家了，之后确实也没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我不能说出来毁了他现在的生活。”

“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根本就没有那个人吧，是你编出来的。”

“我可以私下里跟你说，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找他求证。但是你以后不准在找牧尘和林烟的麻烦了，我会和村长说，让他将牧尘移到我大哥的名下，这么多年了，也该认祖归宗了。让他从我大哥那边自立一族吧。”

这件事情牧老爷子已经想了很久了，从牧尘每天打猎赚钱，刘老太太还不给他好脸色看，就想这样做了。可是那时候牧尘可以赚钱，刘老太太肯定不会同意的，也就没说，这正好也是一个机会。

回到家之后，牧老爷子就将那个人告诉了刘老太太，当天刘老太太就去问了清楚，知道自己误会了牧老爷子，对牧尘的家产还有些不甘心，不过倒也没说什么，牧老爷子怕刘老太太又出什么妖蛾子，当天就跟村长说了这件事。

翌日一大早，就带着牧尘和林烟去他大哥大嫂的坟墓上香。

回到家中的时候，有看到牧林氏拉着安平和安全要回娘家，牧老大在前面拦着。看着这闹腾的一家，牧老爷子觉得好头疼，也不管他们的事，拿着农具向地里走去。天天不是这个吵，就是那个闹，他宁愿在地里呆着，也不想回家。

“别闹了，赶紧回去，要是让娘看见又要说你了。”牧老大既怕娘子，又怕娘，还好他娘子不跟他娘吵架，不然光每天因为这个问题他都得愁死。以前也就私底下给他抱怨抱怨，这一次闹真的了，收拾东西要离开。

“看见就看见，这个日子没法过了，这么多年都白干了，钱都被你那个不孝顺的弟弟给拿走了，老三也不是你亲弟弟，这以后的日子就靠我们俩，你说怎么过？安平到了出家的年纪，现在这个情况能找到什么好人家？”

“安康再过两年也要娶妻，就我们家现在这个情况，谁愿意嫁进来？难道你想让儿子跟你一样，二三十岁才结婚？家里还有你小妹没出嫁，你说这日子今后怎么过？”牧林氏甩开牧老大的手拉着两个孩子就要走。

刘老太太从屋里出来说道：“你要走就走，别将安康带走，他是我牧家的长孙，哪里也不能去。”

“不带他走，等着他跟你们一起挨饿吗？这是我的孩子，我就要带他走。”

牧老大看见他娘这个态度，也着急了，第一次反驳他娘的话：“娘，林氏不能走，这件事本来就是二弟的错，林氏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都这么大的年纪了，你难道想让我以后都打光棍，想让安康没有娘吗？”

刘老太太现在三个儿子，也只剩下这一个了，也不忍心看着他这么伤心说道：“老二拿走的只是一些散碎的银子，没有多少，到时候安康彩礼的钱你们不用担心，牧梅出嫁的前我也都准备好了，这日子还是正常过。”

牧老大忙将牧林氏肩上的包裹拿下来：“林氏，你听见了吧，二弟拿的只是一点散银子，其它的都被娘藏起来了，他没找到，这下你不用担心了吧。”

“当然是真的。”

“还愣着干什么，不赶紧去做饭？”刘老太太对着牧林氏说道。反正牧林氏知道钱没被拿走心情好，也不管她的态度，高高兴兴的去厨房做饭。

老太太现在就牧老大一个儿子在身边，牧梅用不了两年也是要出嫁的，她最疼的孙子又是安康，老太太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到时候这些钱还不是都进了她的口袋。越想越美，做饭的时候都欢快不少。

“还不睡觉，在想什么呢？”林烟看牧尘一直发呆问道。

“今天发生的一切就好像跟做梦一样，你知道吗？小的时候，我就抱怨过为什么会有一个闷不吭声，不保护自己的爹，为什么会有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娘，那时候真的觉得老天太不公了，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局。”

“别想这么多了，要是公公婆婆还活着话，肯定会特别疼你，还有那个去世奶奶，她临走都牵挂着你，还将自己最重要的镯子给了你，说明他们都是爱你的，而且你现在有了我，我会陪着你的。”

“你真好。”两人相拥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