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难怪了,和安表姑母第二日派人去了内廷司,找人调了永安宫一名宫女的档子。看来如今成家姐妹已经顺利过了明路,在永宁侯府伺候着了。”
“你将成乐送进永宁侯府有什么目的呢?沈宁进宫当你的正妃多半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了,你放成乐在她身边是为了监视她?”林清有些疑惑。“还是为她培养心腹,但是成乐是因病逐出宫的宫女,再想入宫伺候怕是行不通的。”
“我的目的就是和安表姑母留下她的目的一致,固然成乐陪着沈宁入宫服侍不太可能。但是成乐在宫中十年,宫中的种种规则和套路她比旁人都摸得清楚。表姑母留下成乐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成乐去调教沈宁身边的几个心腹丫环,让今后随着沈宁入宫伺候的人也不会露怯,省得拖了沈宁的后腿。”
永宁侯府内,沈宁坐在自己房前的小厅中看着成婷带着如意在院中玩耍。
沈宁看着成婷虽然心智不全像个孩子一般,但是从这段时间的观察中慢慢发现。她的家人很好地教育了她,她得到的不仅是父亲母亲悉心的照顾,更得到了很好的教养。
每日成婷起来后,可以自己洗漱穿戴好,去找连翘。
或许是因为她的性情如孩童一般,如意也很喜欢她。连翘将日常陪着如意玩耍、洗澡、梳毛这样的伙计手把手地教会了成婷,成婷学得很快,很快就可以自己独自照料如意了。
而成乐十年的宫廷生活,带给了她不输于一般富户小姐的气度修养。她入宫的第一年被永安宫的一位嬷嬷看中带在身边调教,几年的时间里她学习了很多,针黹女功很是精通。十五岁上,因为心灵手巧被淑妃遣去乐庭司学习礼乐,还习得了一手好琵琶。
成乐心思玲珑,跟在朱砂不过几日,已经将沈宁在生活、饮食上的一应习惯都牢牢地记住了下来。她还有一手好绣工,她绣出的花鸟鱼虫都仿若活的一般,近日来就绣了好几条精致的帕子给了沈宁。
如意在院中玩得累了,呼哧呼哧地跑进小厅里来。
“如意,如意。”成婷见如意往厅里跑时,就跟着跑了进来,阻止如意脏着爪子往沈宁身上扑。“不许往小姐身上扑。”
侍立在一侧的成乐见状立时递上了如意的食物和水碗,成婷拿着张湿帕子替如意擦干净了爪子,才放手让如意去喝水。
“小姐,我刚刚回来时遇见了三少爷。三少爷问小姐要不要跟着他去,城外的跑马场玩玩。”朱砂去领如意的零食,回来的路上遇见了沈令翰。
沈令逸习武,又擅长骑射。永宁侯府的男孩子即使不习武,也早早学会了骑马,但是永宁侯府里场地太小疏散不开。所以两年前沈令逸用自己的私库银两在城外买了一块地,建了一座马场。
“好啊,你去回三哥一声,让他等我换上骑装就去找他。”
沈宁换好了骑装后,带着成乐、成婷和如意上了马车,沈令翰在马车外头骑马随行。
到了马场,沈宁下马后才发现祁檀青早早就在马场外等候了。
“青表哥,你怎么也来了?”沈宁上前同他招呼。
“令翰叫我过来的,让我陪他骑骑马。”祁檀青看到沈宁也颇有些意外,见到后面翻身下马的沈令翰正朝他挤眉弄眼,不禁失笑。“你怎么也来了?”
“你们来散心,我也是带着如意来散心的,对不对?”听到自己名字的如意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看见祁檀青很是热情地扑了过来。
东宫中。
“你知道祁檀青这个人吗?”林清问萧嵘。
“祁檀青?”萧嵘这时刚刚看完手里的策论,他将策论合上反扣在桌子上。“听起来有些耳熟。”
“你听我说啊,这祁檀青是永宁侯夫人李氏的亲外甥,是辽东祁家长房次子,几年前和他的长兄祁檀越来了京城。祁檀越通过了朝廷的武试获得官职留任京中,还娶了李氏养在膝下的庶女沈慧,祁檀青比起长兄来说更善文,来了京中不久就考进了云麓书院。但是他只考得举人之后就不愿再参加科考了,靠着他老师的举荐,留在云麓书院当了一名教师。”
“别说这些长篇大论的,直接说重点吧。”
“祁檀青同沈宁亲兄长沈令翰关系极好,又和永宁侯有亲,人家见沈宁的机会可比你多得多了。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沈宁好歹也是一个出身、样貌都无可挑剔的大家小姐,难保他二人不会看对了眼,我是怕到时候你一番痴心错付啊。”
沈宁到马场的马厩中去找自己的马红云,红云是一匹极漂亮的母马,浑身雪白只有额前的一撮毛是火红色的,因此取名红云。
红云是沈令逸特意为沈宁挑来的,它身高适中、个性温柔,连如意无事滋扰它时,都不会发怒。
“红云,我来啦。”沈宁找到了红云,红云在马厩之中站着,一双温柔的大眼睛看着沈宁打了个响鼻,低首在沈宁肩上蹭了蹭。
马奴上前打开了马厩的门,沈宁走进去,在红云的脖颈边小心地抚摸着,马奴将马鞍给红云带好,沈宁很是熟稔得翻身上马,纵着红云慢慢出了马厩。
第五十一章 宫宴
十二月初七,永宁侯府高龄待娶的三少爷终于娶得美人归,英国公府抬出来的八十抬嫁妆绕城一周,英国公府的大管事抬了十几框铜钱押后沿路派送老百姓。
永宁侯府也准备好上百个包裹剪裁好的蓝色粗麻布,只要百姓们来说句恭贺新婚的吉祥话就能领走约莫一丈长的布料包。
第二日清早,沈令翰带着新婚妻子云姝来拜见家中长辈。沈令翰身姿修长、云姝高挑纤细,一对新人沐浴着朝霞而来,那情景说不出的美好。
“拜见祖母。”这对新人被引到老夫人贺氏跟前,在软垫上跪下,给贺氏敬茶。
“好,好孩子。”贺氏从身边丫环的手里拿过两个厚厚的红包,给了沈令翰和云姝一人一个,又笑呵呵将一个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给云姝带上。“这镯子是你们这些永宁侯府的媳妇们都有的,今后你们俩一定要好好过日子。但是若是翰哥儿犯浑欺负你,你一定来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
“谢谢祖母。”云姝的双颊红粉菲菲,落落大方地说到。
沈令翰带着妻子一一给沈怀源与河南郡主,永宁侯爷和李氏敬过了茶。再来就是同辈的兄弟姐妹和更小一辈的侄子侄女了。
除了三房人不在,沈慧也因为即将再次临盆,所以只昨日来观了礼,今日便就没有过来了。同辈人只需要简单见礼,绣姐儿也乖巧地拉着惠哥儿的手来给新婶婶请安,云姝摸摸绣姐儿的头,又把小一些的惠哥儿抱起来颠了颠。云姝的陪嫁丫环递过来两枚玉锁,云姝接过亲自蹲下身来给绣姐儿、惠哥儿戴上。
最后连如意都多了一块金镶玉的狗牌,拴着红绳子挂在脖子上了。
每年大年三十的那一天,宫里会举办宫宴,皇上和皇后会邀请一些宗亲和皇族入宫共度佳节。因为安泰大长公主的关系,和安郡主与沈怀源每年都在宴席上有一席之地。
往年里和安郡主与沈怀源都是夫妻二人前去赴宴,来送宫宴帖子的不过就是普通的内侍长而已。偏偏今年,年二十六那日,宫中来送帖子的居然是皇上的心腹周德生。
“郡主,咋家来的时候皇上特意嘱咐我,希望郡主年三十儿去宫里赴宴的时候可以把令千金一同带进宫里去。”周德生天生一副笑面孔,嘴里无论说着什么话,都是嘴咧着眼眯着,端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皇后娘娘也这么关照了,希望郡主不要忘记。”
“不妨跟公公明说,我那女儿是我膝下独女,被我和她父亲娇惯得没个正型。宫宴之中规矩繁琐,我可怕我这女儿出了洋相,到时候反而闹了笑话扰了皇上皇后的雅兴。”和安郡主下意识地推脱此事。“再说就算不去宫宴,年中我也会带着女儿入宫向皇后娘娘请安的。”
在周德生进来的时候,和安郡主就冲青蕴使了眼色,将原本准备给内侍长的红包收走,重新包了一个大大的封红。青蕴脚步轻快地走到和安郡主身后,将封红递给了和安郡主。
“这次劳得周公公亲自出宫送帖子,这是我的小小心意,周公公还请一定收下。”和安郡主将那个封红推到周德生面前,青蕴还准备了几个装着碎银子的荷包一一分给了随着周德生出宫的小内侍们。“这还有些细碎银两给这些小公公们吃酒。”
周德生笑着将封红塞进自己的袖子,两指不着痕迹地在封红外捻了捻,出乎意外地厚啊。
“谢谢郡主,咱家也不白收这份礼,就在这边同郡主多说两句话。郡主听过就忘,别记着这话是从我嘴里说出去的就成。”既然得了好,周德生也不好白收东西,决定提点和安郡主两句。
“还请公公直言。”
“皇上皇后已经认定永宁侯府的沈宁小姐为太子妃的最终人选了,此事怕已经无法还转了,郡主和大长公主殿下不妨接受下来。”周德生压低了声音,凑到和安郡主跟前说道。“大家皆大欢喜,总好过皇上不打招呼直接赐婚来得体面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