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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原本雨化田大婚,接下来三日都不必上朝。不过,雨化田“心系社稷”,仍是一日都不耽误。朱见深也觉得雨化田一个太监,大婚不大婚的也没什么区别,难得他这么忠心耿耿为朝廷着想,他是乐得这样。

他出门上朝后,鸳鸯赶紧让人备好了热水沐浴。

当天下午,曹静拿了一些账本给她,语气神态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他也是没想到,之前一个丫鬟如今居然成了正儿八经的女主子。他还在心里暗自庆幸,好在自己以往就看出鸳鸯得宠,对她是十分客气的,像湘荷之流看来是完蛋了。

鸳鸯粗略地看了一遍,因这些都是陈年账目,一时也看不完。倒是有一份账单,记得是昨儿个大婚别人送来的礼物。鸳鸯一眼扫下来,竟有许多是不得了的宝物。赠礼之人也多是朝中大官。鸳鸯心里暗道,雨化田果真是权倾朝野,只是长此以往,就不怕皇帝担心尾大不掉,随之生起顾忌之心吗?

她心里想着事情,将曹静晾了一会儿,那曹静的笑僵着脸上,有些不确定地看向鸳鸯。鸳鸯略略挑眉,道:“曹管家,你有事先去忙吧。这些账目就先留在我这里,我慢慢看。”

曹静原本想的是鸳鸯不过是个丫鬟出身,这拿账目给她也就是走个形式,哪里想到鸳鸯还真较真起来了?但是,鸳鸯和雨化田新婚燕尔,正是得宠之时,曹静丝毫不敢忤逆鸳鸯的意思,行礼道:“是,那老奴就先告退了。夫人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只管传召老奴。”

“多谢曹管家。”

曹静出去后,锦绣就端着一壶热茶进屋了,她看鸳鸯正拿着羊毫写字,道:“鸳……夫人,你在做什么呀?”

鸳鸯淡淡抬眼看她,道:“锦绣,你这般称呼我,我果真是不习惯的。”

锦绣吐吐舌头,道:“时日久了便好。若是被大人听我还是像以前那样称呼你,那我这条小命可真是交待了。”

鸳鸯失笑:“你却是愈发的狡黠了。以往都没看你这么贫的。”

锦绣嘻嘻笑着,鸳鸯便低下头专心看起了账目。锦绣但看鸳鸯如此,乖觉地没有继续打搅她。只站在一边给鸳鸯研磨。鸳鸯看她如此动作,便拉了一张椅子来,让锦绣坐着。锦绣自然觉得如此身份不同,尊卑有序。鸳鸯心中也是明白的,不过她和锦绣情分不同,她能和曹静分个主仆,对于锦绣却是不能,她将心中想的和锦绣说了。锦绣目光闪了一闪,倒是依着她的话坐在一边,当然,还是要继续给鸳鸯研磨的——这会子她的活都干完了,如果不帮鸳鸯研磨,大概就和小贵一样,站在门口发呆……

当天晚上,鸳鸯伺候完雨化田洗漱,本是害怕他再对自己做昨晚的那些事情。可是没料到雨化田连留她一床睡觉的打算都没有。鸳鸯松了一口气,将昨儿收到的贺礼的账目与雨化田说了,之后便和以前一样,去了屏风外的软榻上休息。

而接下来的两天,雨化田也没有其余动作。两人相处仿佛回到了最初的那段时间。当然,尽管鸳鸯还是称呼雨化田为“大人”,可自称却变成了“妾身”。另外便是,她除了继续丫鬟的工作,还多了一项管理厂督府的事情——好在这件事情,在嫁给雨化田之前的几日也有做过,因此做起来并不麻烦。

想着第二日便是回门之日,鸳鸯虽知道雨化田不会和自己一起回去,但为了表示尊重,她还是开口问了雨化田。雨化田果然说西厂事务多,无法脱身。鸳鸯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如何处理了。

出乎鸳鸯意料的是,她打算出门的时候,马进良倒是来了,说是雨化田吩咐他来护送她回家的。鸳鸯道了一声谢,也并无其余的话。因知道今日是鸳鸯回门的日子,金大娘他们都在家里等着。

家人相见,金老爹和金小弟这两个男的还好,没什么太大的动容,只金大娘说不到两句话就抽噎起来了。鸳鸯来的时候就想好了,自己绝对不能哭,非但不能哭,还要高高兴兴的,让他们知道自己在厂督府过的好,否则的话,他们不定还怎么自责。

于是,金大娘抽噎了一会儿,鸳鸯就说雨化田政务繁忙来不了,特意让她带了很多礼物回来。说完,还朝厂督府的家丁们使了一个眼色。一众人便将马车上的东西卸下来。昨天晚上,雨化田说了让鸳鸯自己安排,鸳鸯这么做,也不算是撒谎。

他们搬完行李就被马进良吩咐去门口守着了,马进良自己则站在院子里面。

“马大人,今日劳你相送了,你们西厂事务繁多,大人可忙自己的事情去。”鸳鸯委婉地下了逐客令。马进良却是道:“夫人,属下奉大人之命,确保夫人安全。”

鸳鸯听了,心道,因雨化田的关系,自己可没少招惹人。不说宫里的万贵妃,还有江湖上的人,诸如顾少棠之类。马进良留在这里也好,以防万一。因此,她道:“那就多谢马大人了。”

鸳鸯说完,金老爹虽不喜欢马进良这个人,但碍着礼数,还是请马进良到屋里歇脚。

马进良站在原地,道:“属下不敢打扰夫人一家团聚。属下在院子里候着即可。”

金老爹看他还算有点眼色,毕竟像金家屋子这么小,他要是到屋里来了,基本上,他们家就不要谈什么话了。因此,他又请马进良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坐了,又让小弟去沏了一壶好茶给他。

这次,马进良没有推辞。不过,茶水他也只是抿了一口,以示礼貌,然后就坐在藤椅上归然不动。

锦绣是跟着鸳鸯一起来的。虽说锦绣名义上是雨化田房里的一等丫鬟,但实际上她就是打扫打扫主屋的卫生,压根没伺候过雨化田。反而经常给鸳鸯打打下手,鸳鸯去哪里她也都跟着。

锦绣与金家人是认识的,不过终究男女有别,要是她呆在这里,鸳鸯也不好和金老爹、金小弟说话,是以,她就主动说自己也在院子里等着。金家人对待锦绣的态度和对待马进良的那是南辕北辙,而且想通了锦绣的用意之后,更加觉得锦绣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孩子。虽然如此,鸳鸯还是让锦绣到屋里来了,若是要避嫌,她去她们之前的屋子里就好。要是和马进良孤男寡女待在一起才是与名节不好。

她委婉地说了,锦绣也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一眼都没敢看马进良,直接跑屋里来了。

事实上,鸳鸯和父母也没其余的话要说,倒是后来金老爹提起他们已经在北街找到一处铺子,已经盘了下来,兴许十几日后就能开张。鸳鸯问了一些开支问题,听他们说手头还算宽裕,也略略宽心,只说若是资金不够周旋,便让他们找她——雨化田大半的聘礼现在都在她兜里,随随便便拿出来一件当了,都能够一家子生活三五年的。

金老爹他们也没有和鸳鸯客气,一一应下了。然后便是说起了金小弟的事情,原金小弟这些日子跟着叶长生读书,进步极快,竟是将四书全部读完,并且倒背如流,故而,金老爹他们就打算等今年秋天,就带金小弟回乡下,让小弟参加乡试。这打算应该是让金小弟走上读书致仕之道。鸳鸯没料到小弟有次天赋,心想,小弟若有读书的本领,往后若能考取功名,光耀门楣,那自然是极好的。只是……

鸳鸯想到贾家早逝的贾珠,又想到金小弟身子并不好,她心中一颤,对父母道:“读书自然是件好事,小弟若有此天赋,也是咱们家的幸事。然则,天下间有十八九的状元,也有七、八十的秀才,仕途之运强求不得。读书能入仕,光宗耀祖,可也能令人明理明智,端看个人所求。小弟多读书是极好,可也不要为了这事儿太劳累了身子。平素里念了书,也是有好的,有坏的。若是死读书,不能为我所用,还劳神累了身子,却是及不合算,不若读些好的书,能给人启发的书,这样一日少读一些,多在心中想想其中道理,学以致用。往后不管是用在仕途上,还是用在素昔日常里都是极好的呢。”

金家父母和小弟都没想到鸳鸯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当即有些惊讶。金小弟更是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的姐姐。直闹的鸳鸯都脸红了,他们才算作罢。这时,金小弟眨着大眼睛,问道:“姐姐,小弟若是入学堂念书,合该有个大名才行。”

鸳鸯微微惊讶,话说金小弟不是叫金狗蛋的吗?

金大娘在一旁笑道:“你小弟生下来底子就差,取了个贱名做小名来叫,后一直叫到了现在。如今想想,他要是去学堂了,再让人文质彬彬地叫着‘狗蛋兄’总是不妥当。我和你阿爹商量,也商量不出个好名字,想着你主意多,就说等你回家一起想。”

鸳鸯听到金大娘学男孩子叫的一声“狗蛋兄”忍不住就是一笑。再看金小弟已经红了脸,大眼睛朝别处瞧,就是不看鸳鸯!鸳鸯抿唇一笑,道:“女儿暂时也没主意,阿爹阿娘可商量的如何了?”

金大娘立即两眼发光,道:“我说叫金元宝的好!多喜庆呀!”

“这名字可不俗气。”金老爹无语地瞥了一眼金大娘,自己捋着胡子半晌,道,“依我看,叫金平安好。踏实。”

金小弟已经使劲地朝鸳鸯眨眼,小眼神里还带着一些哀求。

鸳鸯抿唇笑道:“阿爹阿娘,此事不急,可慢慢商议。”

金家爹娘一听,想到自己这两天为给金小弟取名字一事也是伤了脑筋。原来金老爹小时被拐子拐去,后卖给了一家大户做奴才。直到主子开恩脱籍,自己也有了些积蓄,这才去南方买房置地,后又娶了当地的一个姑娘——也就是金大娘。因此,金老爹原就是随主子家姓的,不说没有族人,当然也没有族谱了。否则,给金小弟取名就不是这么随意的了。

他们很快将此事抛到了脑后,毕竟鸳鸯难得回来呀!

又闲谈了一会儿,金老爹自动拉着金小弟避开了。看样子是打算让母女二人独自相处。金大娘拉着鸳鸯去了自己屋里,一开始就问:“囡囡,洞房那天,他可有……”

提起洞房,鸳鸯的脸就红了。金大娘见状,就晓得出事了,但一想都是怪自己,那人虽是太监,但……她此刻懊悔不已,只听鸳鸯支支吾吾地道:“阿娘,你凑过来,我与你说。”

鸳鸯将当晚的事情都说了,末了,红着脸,道:“阿娘,太监不是绝了香火的……我总觉得不对劲……偏他又用手指……”

金大娘急问:“囡囡当时可有……可有见红?”

鸳鸯一懵,然后立即摇头。金大娘稍稍松了一口气,从床底下拿出一本书来,翻开给鸳鸯瞧了。说道:“这下次他用什么,你都别让他得逞。这若是破了身子,往后你这日子还怎么过……这天杀的死太监,没有还祸害我家闺女!”

鸳鸯此刻瞧了那书上的人儿,脸立即就烧起来一般!再听金大娘说的露骨,更是羞的不行,甚至忽略了金大娘骂雨化田的话……她捂脸道:“这男人……原是如此……”那雨化田原是没了那里!鸳鸯暗骂,这该死的雨化田,那日问他,竟还骗她会……她赶紧将书合起来还给金大娘,看也不敢多看一眼。心中又道,雨化田倒是奇怪,她那日如此作问,他竟然不是恼羞成怒,以为她戏弄与他,反而是骗她取乐。

第42章

鸳鸯与金大娘在屋里说了一番悄悄话才出门。

在金家用过晚膳后,马进良便提醒鸳鸯是时候回府了。鸳鸯估摸着这个时候,雨化田也应该回府,便只好与金家父母道别。上车之前,又与小弟说读书虽要紧,身体却更为重要,不可因为念书而糟蹋了身子。见小弟都认真地听进去了,她才放心地离开。

鸳鸯一行人刚刚到厂督府外,见曹静已在门口候着。此番曹静却不是等候鸳鸯的,而是专程在等马进良。鸳鸯听了,也不问别的,只带着锦绣回自己的院子。这厢,曹静带着马进良匆匆去了书房,只见西厂的几个档头都在。

马进良当即知道有要事发生。雨化田坐在主位上,半敛着眉头,对马进良道:“进良辛苦了。”

“属下不敢,但为督主分忧。”马进良立即抱拳行礼。雨化田淡淡地点了头,也不说别的,只道:“十天之后,万喻楼就要启程前去龙江水师造船厂监工。”

他一面说着,一面勾着唇,把玩着手里的佛珠。自西厂成立以来,鲜少插手东厂的事情,这次龙江水师造船厂的监工,皇帝是派了命令给东厂负责的,按理雨化田不应该提到这件事情。

马进良不明所以地看着雨化田,这让雨化田心里又是惋惜。有时候他觉得自己这个得力心腹还不如鸳鸯对自己了解。也是马进良刚刚来到书房,而谭鲁子等人是与雨化田商议过一阵子的,故而马进良闹不明白也是情有可原。在接受到雨化田的眼神之后,谭鲁子点点头,然后将几人的商讨结果与马进良说了。

“东厂原本就招惹了一批江湖乱党。上次兵部尚书的事情,东厂自以为从我们西厂这里转移了人犯,在皇上面前显摆了本事。然而也惹上了赵怀安。”谭鲁子顿了一顿,这个赵怀安便是那次行刺雨化田的人,所以他们印象都很深刻。他见马进良不说话,便继续说:“东厂的几个执事太监几乎被其屠戮殆尽,如今刚刚上位的武功资历都不如之前的那些人。万喻楼此次监工,只带了这些人,若是乱党出现,只怕不能将之一网打尽。”

马进良是雨化田的心腹,因此也知道雨化田面上对万喻楼和气,实则不然。

而他也明白雨化田一直怀疑几个档头中有皇帝的人,因此,若是大家都在场,他是绝对不会表现和东厂不对付的意思。当即,马进良也跟着点头。显然,雨化田已经将自己的想法和几个档头说了,故而继学勇接着道:“所以,督主的意思是,届时我们西厂给他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马进良道:“督主英明!”

雨化田则是漫不经心地说:“咱们当官的是为皇上分忧,岂能容乱党横行?这一次务必要将乱党一网打尽,至于兵力部署之事,便交给你和赵通。”

马进良没想到雨化田会把任务分给他和赵通——因为他鲜少和赵通做搭档,雨化田也很少用赵通。赵通自己也是一愣,但很快,两人就一同行礼。雨化田轻“嗯”了一声,又道:“时日不早了,你们都退下吧。进良,你留下来,今日陪夫人回门可有什么趣事,说来听听。”

马进良虽为西厂大档头,但是雨化田的很多私事也会交给马进良去做。谭鲁子三人听雨化田问及新婚夫人的事情,都是一副了然的表情,然后干脆利落地告退了。等三人都走了,马进良才道:“大人有何吩咐?”

马进良知道雨化田不是那种将自己的私事挂在嘴边的人,因此,他这么做,只是想单独和他说话,并且不引起某个人的注意。他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雨化田看他上道,话锋一转,道:“你和赵通部署好兵力,要等待合适的时机。黄雀应在螳螂捕完蝉之后。”说完,雨化田手刀一划。

马进良微微一愣,道:“督主的意思是……”

雨化田眸色一沉,马进良赶紧道:“属下遵命!”

“若是赵通问起来,你知道如何回答?”显然雨化田对马进良的智商还是很怀疑的,要知道前世马进良就是屡次在关键时候掉链子。若非除了他,雨化田仍是没有彻底信任的人,他也不会派马进良去。

马进良也察觉了雨化田的意思,立即清了清嗓子,道:“为了陛下的安危着想,务必将乱党一网打尽!”

雨化田淡淡扫了他一眼,带着些微满意。

却说鸳鸯回屋后,先是自己沐浴过了。因在家里用过膳食,故而就没叫厨房再准备饭菜。倒是因回家一趟牵起了一些思绪,便想自己在花园里走走。锦绣本想陪同前去,只是累了一整日,她也是累了。鸳鸯瞧出来后就没让她跟来。

因厂督府花园内十步便有一灯,故而鸳鸯自己没提灯笼。

若说鸳鸯想的最多的,无非还是雨化田。毕竟来到异世后,与她牵连最多的还是雨化田。有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她的真实身份没敢和至亲说,反而被雨化田半恐吓半威胁下逼着说了出来。更奇怪的是,雨化田非但没拿她当妖孽烧了,还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一般。她大概已经肯定自己回不去贾家了,以后是要继续留在这里的。

她又是嫁了雨化田为妻,日后还要依仗他。今天金大娘的那些让她守着身子的话,她不是没听懂,但大概就是金大娘也是性格冲,说起话来不知轻重,又因心中意难平,便胡乱说的——今儿看了那些书,鸳鸯是明白了,就算是太监也可以对女人做些什么事情的。若雨化田真要对她怎么样,她也不能反抗呀!

可是鸳鸯转念一想,如果雨化田不是太监,凭他的相貌权势,是绝对不会娶她的。如果雨化田不是太监,这后院也不会这么简简单单,按他这个年纪,屋里早就好几个通房丫鬟了。待正儿八经的夫人进门后,再纳几个姨娘来房里都是正经事。女人一多,事情难免也多。再管家就难管了。

这么说来,雨化田是太监,对于她还是有些好处的。

她想着心事,倒是过了一个拐角,拐角处没有安灯,故而一眼望去黑漆漆的一片。她想着也没什么好逛的,正打算转身回去呢,忽听一阵动静传来!

“……我和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在府里找我!”

鸳鸯原是要喊出声音来的,但仔细一听,居然是雨化田的手下四档头的声音!当即她就联想到了那日在胭脂铺前见到的一幕。她心中飞快地转着心思,考虑要不要发出声音。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果然是湘荷的声音,听起来她的情绪不是很好,“绿衣和蓝梦的死都和她脱不了干系!她虽看着无害,实则杀人于无形!她们二人没有得罪过她,尚且被她无声无息地弄死,我以前可是打过她,骂过她的,现在她做了督主的夫人,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付我!”

鸳鸯暂时打消了离开的念头,想着适时出来打断她。

“你莫要杞人忧天。她再如何,也不过是妇道人家,有今日成就,莫不是督主宠爱。”

“呵呵,赵通,你莫非认定我得不了督主的宠信,无法做你的内应,便要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湘荷的话没有说下去,因为她被赵通捂住了嘴巴。那赵通自然知道厂督府里里外外都换了雨化田自己的人,他此刻恨不得掐死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不过现在不是时候!他索性搂住了湘荷的腰,然后在她的嘴巴上亲了一下,道:“湘儿,你相信我,我对你是一片真心的。我抱住,只要时机成熟,我就向督主要了你。到时候,我将你风风光光地迎过门。可好?”

这番话听的鸳鸯都皱起了眉头。若是换在之前,鸳鸯早就羞地捂脸走人了,但这段时间经过雨化田的各种手段,两人单单是说这些话她倒是不觉得什么了。反而,她以为赵通此话说的很是没诚意。可是,湘荷偏偏就是信了,还扑在赵通的怀里,道:“通哥,你不知道那贱人多可怕……一沾上她就没有好事……我实在是日夜煎熬,只盼你早日带我脱离苦海。”

鸳鸯知道那声“贱人”是骂自己。但别说是出面打湘荷的脸了,就是多呼吸一下,她都不敢。两人的关系要真是简单的男女关系就罢了,偏偏湘荷之前可是说了——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赵通和湘荷的关系只怕比想象的还要复杂。她要是现在出现了,难保赵通不会为了保证事情不泄露而杀人灭口……鸳鸯浑身一阵颤抖,以往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将人想的这么狠毒的。可如今的世界似乎就是这样——简单粗暴,动辄杀人。

两人说着就摸着彼此亲了一会儿。湘荷倒是极为依恋赵通,赵通却是敷衍任务一般,大概是怕极了雨化田的耳目,完全没注意到鸳鸯,而是安抚了湘荷几句,匆匆就走了。留在原地的湘荷红着一张脸,捂着嘴巴,痴痴地笑着,两眼还冒着光彩。直到赵通的身影消失了,她方离开。

鸳鸯等她走远才离开藏匿之处。她觉得两腿都有些发麻。

脑子里思绪纷乱,她回了主屋,见雨化田刚刚沐浴过,发梢都还挂着水滴。

“大人。”鸳鸯上前给他行了礼,雨化田略略抬眼,道,“花园可好逛吗?

第43章

鸳鸯听雨化田提起后花园,因早就知道雨化田在他自家也是安插了耳目的,因此也不惊讶,淡淡地道:“回大人的话,因月黑风高,看不到花园景致。不过今已开春,想来可以吩咐人整治一番。待三五月,该有百花齐放的风景。”

雨化田轻哼一声,道:“夜色不早了,安寝吧。”

向来是鸳鸯开口让雨化田安置的,不料今儿是他先开口了。鸳鸯并不多言,服侍雨化田躺到床上了,道:“那妾身告退了。”

雨化田道:“夫人给本督捶捶腿吧。”

鸳鸯只得依着雨化田的话,坐到床缘,两手握成拳头给他捶腿。雨化田半靠在床上,道:“我记得那湘荷非但嫁祸过你,还辱骂过你。如此大好良机,怎么不和我说道说道?”他伸手掠过鸳鸯垂在胸口的一缕长发,绕着指上把玩。

鸳鸯抬起脑袋,惊讶地看着雨化田,道:“大人说什么,妾身不明白。”她略略一顿,红着脸,道:“大人既将中馈交由妾身掌管,妾身自然不该让大人失望。只是,那与湘荷一起的人……是大人的属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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